“我……我叫赵玉香。”她低头答道,怕他看到本身脸上的泥污与脖子上的鞋印。
赵玉香也没留意能进王府去,那日抵京之时,多铎一行人并未进城,而是直往西郊去的。依她看钱昭模样,想是豫王爷极得宠的外室,以是在城外置宅供其居住。只是那姓钱的妖精既夺目又无情,就算求上门去,恐怕也一定能得收留,比拟之下男人便心软很多,不如找个机遇向那豫王爷泣诉求恳,怕还掌控大些。
赵玉香即便不昂首也能觉出他的不悦,顿时回道:“我……奴家是山西宁武人,跟着豫亲王的夫人来的京里……”
既有了主张,便花了很多光阴探听到豫王府在西郊的园子,又来碰了几次运气,都未见到仆人收支。这天大早就出城,在园外终究被她碰到多铎来,只是他前呼后拥策马奔驰而入,赵玉香兴冲冲地追过来,也就吃了一嘴灰尘。
赵玉香狼狈不堪地仰躺在地,背脊痛得要命,喉咙还被人踏在靴底,正惊骇无措,忽听一小我问:“你是甚么人?”那声音极是降落好听,似字字敲在她心头上,震得她胸闷耳热没由来地镇静。接着她便被提着站起来,昂首瞧了那人一眼,只见他三十来岁年纪,肥胖白净,唇上与下巴上蓄着整齐的短须,一双眼不怒自威,就这么平常地扫过来,就叫她心如鼓擂。
赵玉香两月前初到京师,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非常吃了点苦,幸而她嘴儿甜心机活络,很快在正阳门外中城施家胡同一家饭店寻了个活计。因她会来事儿,人又长得斑斓,掌柜的便叫她在店中沽卖酒水。陪个笑容,讲些阿谀话,客人欢畅了还能给些赏钱,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赵玉香忙道:“奴家没有胡说,那位夫人姓钱,奴家可巧救过她,以是才跟着来京里探亲,谁知舅家没寻着,走投无路,便厚着脸皮返来寻夫人收留。这里有信物。”她咬了咬牙,将那对耳坠拿出来递了畴昔。
她没与多铎打照面天然不甘心,便在门外不远处一向等着,直比及落日将落,才见大门开启,数十名侍戍卫着一人出来。眼看他们就要上马拜别,赵玉香忙不迭迎上去,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一名侍卫撂翻在地。
不过每当夜阑人静躺在局促的薄板床上,凝睇着打了多少补丁的纱帐,总会想起前些光阴的遭受,想起大同城内短居几日仆佣环抱的宅院,想起钱昭精彩富丽的裙裾。这个逼仄的屋子里披发的淡淡霉味与曾置身的缧绁的并无二致,那样泼天的繁华也仿佛梦幻普通,只要取出钱昭赠的耳坠在灯下几次打量摩挲,才似握到了一点点实证。
多铎第二天便去了摄政王府,在书房见多尔衮正执笔批红,凑畴昔瞄了两眼,见他写的竟是“今天下一家,满汉官民若欲缔结婚姻,可听其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