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一段轻巧清脆的泛音，好像清爽的江南小调，许寻笙正弹着，俄然发觉到他的影子在动，昂首一看，他竟跟着旋律，头悄悄点着。许寻笙的指法一下子乱了，幸亏她功力深厚，立即鄙人一句稳住，心想他大略是不晓得的，他又不懂古琴曲。哪知斜眸望去，却见他嘴角含笑，没有看她，兀自低低笑着，也不知在笑甚么。

许寻笙也不知如何的，脸颊微微发烫，逼迫本身心神收到琴上，那脸上的红潮仿佛才褪下去。

于许寻笙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新奇、刺激，好胜心，另有被跟随、被指导、被安抚的感受。若说曾经她对岑野音乐的了解，还是止于他的品格和精力。那么现在，她晓得，他比她原觉得的，还要有灵气，也还要野性。

许寻笙赶紧扯他：“不可，我的门生顿时就到，你不能睡这儿。”哪知却扯不动了，他还用心收回了低低的鼾声，跟头牛似的。她扯了几次，他也装死不动。过了一会儿，呼吸渐低，竟然真的睡着了。

许寻笙终究还是昂首，看他一眼，又缓慢移开，他顿时笑了，低声问：“刚才爽吗？”

许寻笙：“……好。”

他的眼睛里顷刻闪过光芒：“琴手。”

许寻笙说：“如何还？随时等候着张海再缺席，我顶替上？我许寻笙当张海的替补？”

岑野站起来，说：“我肯定。这几天我一向在研讨黑格悖论的气势，上风。我们跟他们都偏风行，气势太像了。他们乃至要更结实一些。我们只要出奇制胜，重新编曲，插手古风身分，加一把古琴出来。有新玩意儿嘛，必定就有了绝对上风。许寻笙，你，就是我们的王牌！”

许寻笙悠悠淡淡地答：“是啊，我弹的是古琴曲《梅花三弄》，别名《梅花引》、《玉妃引》，600年前就有琴谱了，跟你说的风行音乐当然不一样。”

见她探头出去，他一下子坐起，揉了揉头发说：“喂，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他说得风趣，许寻笙微微一笑，点头。

许寻笙十指未停，而岑野头低垂着，十指缓缓拨动。他的声音开端追逐她，开端拥戴，两个琴音竟共同得天衣无缝。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慢。她拨弦小巧如黄莺玩转，他长指落下似泉水倾泻。她早已没弹《梅花三弄》，改了曲调，垂垂金戈声起，千军万马奔腾直视。而他不断地追，不断地追，越弹越快，越弹越激昂，戋戋一把吉他，竟也与她平分秋色，共赴洪潮。

许寻笙有张小桌子是专门用饭的，先端上来的两锅，公然都被他呼呼哧哧干掉了。许寻笙最后盛了一碗，坐在他劈面渐渐吃。他先吃完了，起家：“老子出去抽支烟消化消化。”烟盒还没取出来，许寻笙头也不抬地说：“别抽了，你那嗓子，得养着。酒我看你是没希冀戒掉了，烟总要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