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碧霞一时大怒道:“也罢,本日是尔要来冲我了,尔罢休不罢休?”花子能道:“不罢休尔便如何?”施碧霞两手往花子能太阳边一打,这叫做钟鼓齐鸣,花子能头晕眼暗,双手一放,抬头一跤颠仆在地。施碧霞正要上前来打,赛貂蝉见了赶紧上前劝住道:“蜜斯使不得,不必起火,有理不消大声,为甚如此横行?并不是少爷不是,尔的性子太觉不好了。少爷的赫赫威风那个不知?要算扬州一个小君王,文官武将大家恭敬,百姓人家个个惊骇,尔不要认错了。少爷在尔面上要算逆来顺受,任尔吵架他只软求尔,不要越装越醉,看得太不在眼里了。少爷的性子若发作起来就了不得的,尔也要揆情度理去想一想。”施蜜斯道:“尔也休得胡说,我本日到此已将性命放在度外了,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待我除了这恶贼,也为处所除了一害。”赛貂蝉道:“施蜜斯,这是断断不成。万事必要三思,不成乱为。”又道:“少爷,尔念她是强性子,何况只来得三日,不要逼她,从宽而行总能成事,包在我身上,三日内必定成事,现在且请下去。自古道事宽则圆,急则缺。”花子能没何如,道:“尔这娼根如此可爱,本日且再饶尔这一次,如若下次仍然如此,天大的情面也不来饶尔。”说完恨恨地走下楼去了。那施碧霞想起苦衷,双目堕泪道:“不知母亲如何成殓,那个将纸钱去烧;又不知哥哥病体如何,有谁请个大夫与哥哥调节。奴家在此好似坐在牢中,怎能出去看治母亲哥哥。就是花子能几次威胁于我,怎能动我的心,他若再来,我与他见个死活便了。”
秦氏道:“多谢少爷,伉俪之间怎说这话。”花子能道:“如此说我奉求少奶奶就是了。”秦氏道:“这个天然。只是那施碧霞现在如何了?可肯与少爷结婚么?”花子能道:“咳!那施碧霞真正可爱极矣,我为了她受了多少的气,粪门被她踢得血流不止,自从初三日至今不要说结婚,连近其身亦是不能,若要近她身边不是打便是踢,又加个痛骂不歇。”秦氏道:“莫非就是如此罢了不成?”花子能道:“我岂肯罢了?因爱她面貌故且暂容她至今,赛貂蝉劝我再容她三日,包管劝她转意转意,我今就要到万香楼去。今将要拷问红花之事托少奶奶,我要去了。”秦氏道:“少爷请便,我天然就去做事。”花子能说声“奉求”,遂下楼去了。秦氏遂叫秋菊道:“尔可去厨房,等红花来拿午餐时尔可如此如此骗了她来,我将一个银红纱肚兜赏尔。”秋菊道:“晓得。”遂到厨房去等待红花了。
却说花子能闻报吃紧走来,一见施碧霞问道:“尔在此则甚?他姑嫂相打与尔何干?还不出去。”施碧霞道:“我在此尔便如何?”花子能是被施碧霞打过几次,晓得她的短长,又且贪她生得仙颜,到有些怕她,道:“在此、在此,尔在此便了。”又道:“妹子,尔向来是知书识理的人,迩来为何如此撒泼?前日拿剑要杀我,亏我走得快,不然性命岂不送在尔手里?前日打尔嫂嫂,说是无端寻尔肇事,本日倒是为何?”花赛金道:“都是尔们来欺我,本日无事又来打我的红花。自古道:‘敬使及主。’如此欺我主婢,从今兄嫂之情不必提起。”花子能道:“说甚么话?自古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打嫂嫂自有罪的。放了起来,有话好好说来,不必如此。”花赛金道:“有罪我也不怕。”碧霞道:“蜜斯,现在也好了,且起来,有话说个明白。”花赛金只得立起。秦氏才气爬得起来,将头发缠好,指定花赛金道:“尔这贱人,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