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高府大宴，庆贺万物复苏，春耕开端，祈求春季有个好收成。高肃没资格插手宴席，躲在角落里望着满桌好菜流口水。宴席结束，他从厨房偷了几盘留着喂狗的剩菜，就着刷锅水填饱了肚子，望着窗外的星星，胡想着母亲的模样，迷含混糊睡着了。

高肃吓得向后退，摸到一块坚固的东西，拿起一看，是一张人脸大小的青铜龙牌。

九

因为他一向做恶梦。

八岁的高肃从未见过母亲，父亲不喜好他，兄弟们的眼神里只要鄙夷和嘲笑，只要大哥高孝瑜偶尔和他说几句话，仿佛“高”这个姓氏和他底子没有干系。

整整一夜，高肃再没敢合眼，直到天气大亮府门开了，他仓促忙忙逃出高府，慌乱间撞到一个黄衫白叟，从他的束腰布袋里掉落一枚红色石头。

饿了的高肃就在厨房寻些残羹残羹，吃完回破屋盖着薄被，蜷成一条小狗，睡得很不结壮。

他不明白为何族人如此冷酷，姆妈含着泪说道：“肃，很多事情不晓得最好。长大必然要做个好人。”

十

高肃听不懂姆妈的话，没过量久，对他最亲的姆妈得沉痾死了。他在坟前痛哭一场，今后成了高府的隐形人。一向被忽视的高肃早就风俗了，反倒感觉不消跟着哥哥们每天习武练字，能够自在安闲地收支高府的糊口挺好。

他不明白为甚么反复做这个恶梦，恐怕有一天梦里的景象变成实际。他想跑出城再也不返来，可又舍不得分开这间破屋。姆妈跟他说过，这是母亲生前住的处所，住在这里就像依偎在母亲的度量里。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院子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正要起家，却发明身材不能转动，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走到床前。他甚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冰冷潮湿的气味喷到脸上，冰冷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说着奇特的说话。

又一个沙哑的声声响起，两个“人”说了好久，仿佛在争辩甚么。高肃想起姆妈讲过，惊蛰这天，家里要从里到外打扫一遍，不然不洁净的东西复苏，睡觉时会被鬼压床。这些东西不害人，吸饱了活人的阳气就会飘走，用力蹬脚就能把它们抛弃。

姆妈怀里的小孩含动手指，眨着标致的大眼睛，猎奇地望着被扔进陶缸惨叫的人们，乌黑眼仁里映着一张张可骇扭曲的脸。

高肃正想蹬脚，争辩俄然停止，脚步声越来越远，高肃感觉一阵清冷，身材能动了。他偷偷从窗户向外看，两条白乎乎的影子飘到墙上，此中一个影子转头看他，长发半遮着青面獠牙的鬼脸。

在梦里，他被吊在木架子上，渐渐坠入一缸烧红的铁汁。钻心的疼痛把他惊醒时，面前尽是父亲、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