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道：“你等着。”穿太小门去找孙二嫂买吃的。不一会儿兜着十来个杂粮饼子走了出来。这时，陆连续续有从牲口棚返来的人来伙房找水喝。父亲领着程灵慧回了客房。

孙昌隆想了想道：“好吧。”

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女人，要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谁肯混在男人堆里干这个？只因先前她娘抱病，借了财主家的印子钱。这几年利滚利下来，折算了家私还短七八两银子。老者就想趁农闲跟着同亲拉木料，挣些银子好还账。可他只要一个小儿，将将四岁。木料又沉重，逢沟过坎没人搭手如何行。思考再三就让二女儿扮了男装一块儿来了。谁晓得摊上这么百年难遇的大雪。钱没挣到，驴却被倾圮的棚子给砸死了。那驴还是找人借的。这一下，旧账没了又添新帐。可真是要了命了。

客房里一老一少正在抹泪。程灵慧挨到父亲耳边，问道：“他们如何了？”

程灵慧一下子局促起来，摇了点头。

那少女倒是不得已才跟着父亲出门。拉脚，又叫拖脚。就是搞货色运输。古时候没汽车，只能靠人畜之力。门路平坦了靠车马拉货色，遇见难走的处所只能靠肩扛手提。餐风露宿更是家常便饭。遇见能人打劫，人财两空也是有的。

程灵慧这才想起自家的骡子，问道：“骡子咋样了？”

孙昌隆放完水看不见她，唤了两声往前走了几步，瞥见程灵慧正在提裤子。站在程灵慧面前问道：“雪这么厚，如何铲？”

两小我玩得欢畅。孙昌隆说：“我们比尿尿吧？往雪上尿，谁尿的洞大算谁赢。”

程灵慧顿时就被气哭了，追着孙昌隆就打：“不准你这么说。不准你这么说……”方才还玩的好好的两人一会儿工夫就打成了一锅粥。

不怪孙二嫂火大。突如其来的大雪压塌了马棚，那但是一笔大丧失。孙二嫂这内心正肉疼着呢。至于程灵慧是客人的孩子，这么呼来喝去合分歧适完整不在她考虑当中。

一则，她只收大人房钱，小孩子住店都是搭头。二则，跟着大人拉脚的孩子都是穷家孩子。到了孙家店房如许的处所住店。店家不免店大欺客。孙二嫂是真没把程灵慧放在眼里。

因为踩雪，鞋又湿了。脚冻的落空了知觉。想起奶奶说过，越冷越不能不转动。脚会被冻掉的。她只好站起来在伙房不大的地上转圈。

父亲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含混道：“你个犟牛。”

程灵慧道：“我也踩不动了。”

程灵慧瑟缩了一下。她向来没有见过这么活力的父亲。整张脸都是阴沉的，眉毛拧成一团，眼睛里满是血丝。

父亲拿起灶台上的葫芦瓢，从锅里舀了瓢水喝了。说道：“没事。咱家那骡子灵性的很。一点儿外相都没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