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思殿便在嘉寿殿东侧不远，半刻钟便到了处所。

钟意入内，便见归德县主面前站了位年青女郎，面如桃李，身形丰腴，额间花黄勾画的极其精美，华服贵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手中执一把孔雀羽扇，端的娇媚。

父兄被杀，长年与寡母相依为命，虽有太后照拂，却也是仰人鼻息，归德县主在如许的境遇中长大，实在不能希冀她有一副倔强脾气，有些谨慎的看了目光彩迫人的定襄县主，便要让位置给她。

沈复不再看她，转向归德、和静二位县主，道：“令尊皆为陛下同产兄弟，便是诸县主中位最高者，请登上座。”

韦贵妃初嫁前朝大将军李珉，李珉身后，带着女儿返回娘家，当时天子还未即位，成心拉拢关中望族，“城南韦杜，去天五尺”，韦家作为“韦杜”之一，门楣天然不低，天子便纳韦贵妃与其堂妹为妾，继位以后，前者为贵妃，后者为昭容。

皇家事件，钟意一贯充耳不闻，目光一转，却见沈复正在火线，不知在同内侍说些甚么。

“起初听人盛誉，我当居士是多么人物，不想只是巧逞口舌之辈罢了，”定襄县主嘲笑道：“可见盛名之下，实在难副。”

钟意斜她一眼，哼笑道：“偏你明白。”

“我要到哪儿去，还要事前通传你不成？”益阳长公主非常不给她脸面，淡淡道：“你当你是哪个？”

烧尾宴结束当天，钟意便将本身典藏的医书找出，誊写名单以后，叫人送到弘文馆去。

她爱过这个男人，也怨过他、恨过他，可那些怨与恨，本来都是由爱而生的。

李政站在不远处树下，不知看了多久，见她望过来，似笑非笑道：“好一双薄命鸳鸯。”

沈复闻言微怔，侧目去看钟意，那目光温和，最深处有些令人看不清的东西。

玉夏有些不舍，闷闷道：“好些都是夫人的陪嫁，别看只一箱，拿到内里去，万金也换不来。”

说完，她便带着侍女往不远处长凳上坐了，既不打搅他们说话，也不至于有瓜田李下之嫌。

平常她们入宫的时候，总能在嘉寿殿见到归德、和静二位县主，本日直到离宫，却都不见人影。

“甚么风把居士吹来了？”定襄县主眼波娇媚，掩口笑道：“我怕此处尘凡气太重，戳了居士情肠。”

钟意有些惊奇，问了宫人，才知是二位县主打扮换衣后，往清思殿去了。

玉夏面露愧色，悄悄回声。

被问的宫人看眼这位暮年守寡、削发的长公主，有些胆怯的低头：“是，皇后在清思殿设席，请了诸多京中未婚男女，想成全几桩姻缘。”

“沈侍郎也是妙人，”益阳长公主发笑一声，言罢，又向钟意道：“本日不但看了热烈，还成了热烈，罢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