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的阵容浩大,渭水暴涨数十尺高,京兆府忧心忡忡,而邻近黄河的华州、同州,更是胆战心惊,唯恐黄河是以决堤,生出一场大难来。
钟意把玩动手中那根吐了新芽的柳条,有些意动,又有些讽刺。
崔氏含泪点头。
马车出了城门,走出一段间隔,俄然停了,外边扈从道:“居士,秦王殿下来了。”
陈度只听声音,便赞道:“好马,好骑术。”
“也是,”玉夏道:“往年的春季,少有这等大雨。”
钟意笑道:“好,又不是孤身上路,阿娘不要担忧,每到一地,我会给家里写信的。”
“早些返来, ”绥州间隔长安何止千里, 这一去, 怕要一年半载,崔氏有些不舍,俄然红了眼眶,道:“不然,就见不到这孩子出世了。”
天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神情愈发不好。
十五那夜,他们虽没吵起来,却也是不欢而散,李政心虚,没敢诘问,老诚恳实的将人送回越国公府,这两日也未曾再见。
天降大雨,天然没法赶路,幸亏驿馆中前提不差,日子倒也过得顺心。
“当然不是,”李政不露宽裕,安然道:“国事抢先,私交为后,我若前去黄河诸州主事,便该亲身勘察水势,计量存粮,再令官吏各司其职,筹办分散百姓,届时只怕连合眼的工夫都没有,哪不足暇顾及后代情长?”
天子沉默,轻叹口气,俄然道:“我传闻,怀安居士筹算往绥州去,你不会是想借机去找她吧?”
“是,”赵媪暖和道:“夫人的陪嫁庄园,我都曾去过,有些离得远了,无人羁系,只怕庄头会偷奸耍滑,要人不时去察看才行。”
越国公府的牌面不小,更别说钟意身居侍中,有宰辅衔,驿丞不敢轻视,亲身引着往上院去安息,又叮咛人备了热水与吃食来。
正如她所言,这驿馆当中诸事妥当,并不比长安减色。
她态度较着,沈复那样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的,他也做不出李政那样死皮赖脸的事儿,向她道了一起安然,方才告别。
钟意心道本身还不知何时回京,这个“有期”,便更不知何年何月了,面上却不闪现,一样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你们是头一回,我何尝不是?”长安繁华都丽,却也像是一座大而精美的樊笼,少了安闲,钟意笑道:“能出去逛逛,透透气也好。”
何玄道:“只怕天公不作美,暴雨不歇,人力不能及。”
……
他也瞥见她了,却没有停下的意义,微微点头,算是号召,旋即与一众扈从飞马拜别,消逝在雨后的落日当中。
玉秋自外室出去,唏嘘道:“我方才上楼,见驿丞正叮咛人张贴通缉令呢。”
“我是来道别的,居士别嫌我烦,”李政端坐顿时,伸手递了一截柳枝,道:“愿你此去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