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官居侍中,祭酒也是朕之肱骨,食君之禄,却为逆贼作声,”天子嘿然嘲笑:“岂有此理?!”
孔颖达倏然汗下,两股战战,仓猝跪地,口中称罪。
天子听她说完,面色微有和缓,寒气却未退:“居士,你在避重就轻。”
钟意行礼道:“但随本心罢了,当不起诸位谬赞。”
钟定见到如许端丽和顺的母亲,思及宿世,几近忍不住泪,低下头讳饰,欣喜道:“我没事,阿娘别担忧。”
李政对峙道:“她好得很。”
钟意面色不改,道:“望请陛下三思。”
钟意这一代有七个孩子,六男一女,每房各占二子,非常均衡。
李政笑道:“儿子明白。”
钟老夫人是在午后时分归府的,钟意与崔氏提着心,听到动静,赶快到荣松院去。
天子见他如此,又好气、又好笑:“她骂你,还打你,你还这么喜好?”
……
钟意嘲笑了声,自去另一侧观书,却不睬他。
龙朔四年, 朝臣因陛下身患气病, 以隆暑未退,宫中卑湿为由, 请宫中建阁, 以供陛下居之,陛下却因糜费很多辞之, 又言‘昔汉文帝将起露台, 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于汉帝,而所费过之,岂谓为民父母之道也’。”
钟意额上有伤,固然敷了药,红紫色瘀痕仍旧显眼,崔氏入门瞧见,法度都快了些,疼惜道:“这是如何伤的?好不谨慎。”
天子摆摆手,表示内侍总管近前,叮咛道:“居士现下应未离宫,你去弘文馆,替朕带句话,请居士到太极殿来。”
“没事了,”钟老夫人浅笑着说:“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
天子冷酷道:“说到底,你还是感觉朕做错了。”
“祭酒没听清楚么?”钟意略微举高了声音,笑着反复:“我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敢吵架这个儿子的,想必也有底气,天子思忖半晌,又道:“是五姓七望家的女郎?”
“父皇要记得本日说过的话,”李政笑道:“他日忏悔,儿子决计不依。”
孔颖达有些心焦,开口道:“陛下,臣觉得居士方才所言大善,应……”
那几人避开,不肯回礼:“居士如此,便要折煞我们了。”
……
“去找过,又被骂返来了。”李政道:“我说要娶她,她还打我。”
刑光道:“陛下说,自古帝王,能纳谏者固难矣。朕夙兴夜寐,恨不能仰及前人。方才责居士、颖达,甚为悔之。卿等勿以此而不进直言也。”
天子面色和缓了些,边走边道:“你怎在此?”
“趁便,”他顿了顿,道:“也把祭酒叫返来吧。”
……
“是,”李政道:“清思殿宫宴上,儿子对居士说了几句无礼的话,便用朱骓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