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与安国公都曾跟从天子交战疆场,干系亲厚,两家主母也是亲如姐妹,安国公府的郎君是蜚声长安的才子,越国公府的女郎有京都明珠的佳誉,即便叫最抉剔的人来看,这桩婚事也没甚么弊端。
其他人只知此事是钟意自梦中得知,惊奇过后,听闻已经告诉越国公,便不再在乎,只要钟意留在府中,一颗心还揪着。
与长安相隔千里的蜀州,沈复背起行囊,向师长告别,踏上返家之路。
“没事了,”钟老夫人浅笑着说:“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婚期定在了来岁七月,掰着指头数数,也只要不到一年的工夫罢了。
宿世的钟意前后有过两个丈夫,都是一等风骚人物,羡煞旁人。
钟意勉强挤出个笑,算是回应。
“好孩子,”钟老夫人松一口气,连念几声阿弥陀佛,看向钟意时,眼圈红了:“祖母感谢你。”
李氏走了,没多久就有安国公府的人登门,送了好些宝贵药材补物过来,钟意坐在院落里的秋千上,看着侍女捧着登记入库,内心乱极了。
“秋冬交代,细心时气,”李氏温声叮咛道:“可不要粗心。”
因为少有才名,待到十一月归京,沈复便会被天子授六品奉议郎,还不等朝野为此非议,他便献《请充国子监疏》,奏请重开科举,扩大国粹。
云销雨霁,第二日是个好天。
“泾阳连日大雨,到十月二十一日,青明山产生山崩,”钟意语气颤抖:“父亲从那边路过,厥后……”
钟老夫人是在午后时分归府的,钟意与崔氏提着心,听到动静,赶快到荣松院去。
这是句好话,她也说的至心实意,可钟意一见她,便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顷刻间凉了。
天子闻弦音而知雅意:“她还小呢,掺杂这些做甚么?克日泾阳暴雨连缀,朕实在忧心。”
这类内帷之事,安国公是不会管的,作为男人,他也很难体味到通房妾室这些存在有多刺心,李氏却同钟意透了气儿,决不叫儿子房里有人,叫她宽解。
阿爹要救,青明山下的百姓,也要救。
本日已经是十月十六,间隔山崩,也不过五日了。
她这番话当然是美意,自家小娘子固然说得逼真,但毕竟是梦中之事,倘若只是幻影,却发兵动众,该叫天子如何想?
话音落地,四周仆妇面露惊奇, 钟老夫人眉头也跳了一下,表示下人扶她起家:“你这话从何提及?”
“祖母!”钟意唯恐她不肯信,一个头磕在地上,用力之大,额上竟见了血:“真的!您救救阿爹吧!”
“我马上入宫,”钟老夫人定了心神,道:“请天子降旨。”
背负彼苍,而后乃今将图南。
她要帮阿爹摆脱灭亡的厄运,要消弭掉与安国公府的婚约,她会过得很好,会有远比宿世光辉光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