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被时候压下去的肝火突然升腾起来,如同火烧,炽热的心肺作痛,他道:“除此以外,你便没甚么要说的?”
“皇后病了,送她回清宁宫去。”天子眼皮都没抬,淡淡叮咛道:“找太医去看看,至于宫务,便临时交给韦贵妃吧。”
世人齐声应是,另有内侍呈了笔墨来,房玄龄就近拟旨,其他几人却默不出声。
越近长安,钟意义家之情便愈是浓烈,等过了城门,更是归心似箭。
其他几位宰辅也道:“太子,国之储位,望请陛下慎重行之。”
天子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朕能将这天下交给你吗?”
说完,他也不看皇后神情,转向太子,悄悄道:“皇兄,请?”
太极殿持重森严,人未入内,便有卫戍列行两对,手持刀戟,脸孔寂然,一行人登下台阶,目光前扫,就见皇后脱簪,身着素衣,跪在殿前,面色蜡黄,神情疲劳,仿佛已经有力支撑。
天子即位之前曾为秦王,李睿作为秦王世子,天然也随之住在秦王府中,厥后天子即位,他又做了太子,天然居于东/宫,不必在外添置宅院。
“儿臣有罪,但是母后无罪,”太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寂然道:“请父皇叫母后回宫去吧。”
钟意心中感慨万千, 并未言语,崔兰溪则笑道:“民气所向, 世人钦慕,居士可称贤人也。”
未几时,便听外间有女人哭喊声响起,皇后一贯和顺和顺的声音变得锋利,绝望的刺耳:“陛下,你不能这么做!睿儿是你的嫡宗子——他是嫡宗子啊!”
固然早有猜想,但天子真的这么说出来了,世人却也讶异,面面相觑起来。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那个不识君。”
太子讷讷无言,说不出话来。
太子谨慎打量天子神情,声音也垂垂小了,终究停了下来。
此时现在,太子毕竟仍然是太子,勉强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来,他站起家,同皇后告别,走在了李政前面。
“儿臣、儿臣对不住父皇多年种植,也对不住李氏的列祖列宗,”太子神情惶恐,怆然泪下:“上不能贡献君父,下不能统领属臣,实在是……”
李政目光亮亮,锋芒毕露,他道:“能。”
“陛下立秦王政为皇太子,敕其于金液门听政。大赦天下,赐酺三日!”
天子目送他身影拜别,目光中有些不易发觉的感慨,宰辅们无人作声,李政心知这不是言语所能安抚的,也没有开口,偌大的书房中,便只要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也不知又出了甚么事。”钟意随口感慨一句,不欲久留,正待催马前行,却在人声入耳得“废太子”三字,突然变了面色,收紧缰绳,道:“你们去问问,究竟产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