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中缓缓走出一人,素衣兰裙,文静美好,乌黑眸子中透着说不尽的悲意:“我想来看看,她是甚么模样。”
钟会在桌边坐下,从怀中摸出一张大红“喜”字看了半饷,纸上的朱砂沾在他白净的指尖,烛火之下,分外刺目。本日他在城中瞥见一户新宅正在筹办婚事,一问才知是嵇康在洛阳的府邸。正在发楞,冷风吹着一张未贴好的喜字朝他劈面扑来,涓滴不容躲闪。
“好,我听你的,”曹璺再一次抬开端,对上他的双眸。男人成年后,名讳只要长辈能够直接称呼,别人只能呼其官爵或者表字。现在他既肯为本身放下为夫之尊,她也必更加敬之爱之,不负密意。
一番喧闹欢庆以后,新人终究被送至洞房。嵇康已有了几分醉意,站在门边望着红纱软帐中盈盈而坐的新娘,竟自痴痴地笑了起来。新娘闻声他的笑声,也抬起华服红袖掩口轻笑,顷刻引得红烛起舞,纱帐轻扬,满室柔情泛动。
此乃《诗经》邶风《燕燕》中的一句,朴实之言表达了为出嫁女送行之人的无穷落寞难过之情。燕子比翼飞,高低相跟随。女人出嫁去,送者远远挥。眺望不能及,肃立独垂泪……
“恰是。我找人将它们嵌合在一起,成了这块玉珏。”
“芠儿,你如何在这?”钟会边问边跨进院门。
“夫君之称,人前称呼便可。你我独处之时,我想听你唤我之名。你我皆如此相唤,才是举案齐眉。”自古夫为妻纲,老婆直呼夫名,乃是夫敬妻之举。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
曹璺盼着这一天不知多少朝暮,此时终究见到魂牵梦绕之人,见他只是望着本身也不说话,便娇羞一笑,微启朱唇刚欲唤人,却被嵇康以手悄悄掩住唇。
“你,你给我站住!”钟会蹙起修眉,上前想扯住她的手,却被狠狠甩开。正欲生机,却见司马芠身子摇了一摇,有力地向地上倒去,手紧紧捂着腹部。钟会愣在本地,震惊地看着鲜血顺着她的裙角蜿蜒而出,殷红了一地。
“芠儿!”钟会扶将上去,“你,你……”
三今后,洛阳嵇府迎来了一对新人。嵇康平生第一次褪去素衣,穿上昌大的号衣,玄衣纁裳,爵弁而冠,玄红的喜袍映着如玉的面庞,为他夙来超脱脱俗的气质平增了几分人间炊火。乌发高高梳起,束在冠中,长眉伸展,凤眸含笑,眼角眉梢尽是忧色。一番迎亲典礼以后,终究将曹璺从沛王府接回家中。他本不耐这些繁文缛节,但此时与敬爱之人一起山盟海誓,以六合为证,日月为凭,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夸姣慎重。
这厢嵇康与曹璺终立室属,却不知府外树下,一人远了望着府中的喜庆气象,直到宴歇人散,洞房的烛火也燃烧了才回身欲走,此人恰是钟会。他本没想过要如此,却鬼使神差般走到这里,不知不觉中站了好久。身后俄然传来一个熟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