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盘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前一移从大石上跳了下去:“女人不信我就算了。待会儿上来的人如果我胞弟陈辽,你就从速找个机遇自行了断。若来的是陈逆,女人也别急着给赵无恤殉情,此事也许另有转机。”
“我与陈爷虽不是手足,却情同手足。他下了狱后,我就被相父囚禁了起来。你能代我救他出狱,我万分感激。相父到现在还觉得是我暗中派人从狱中救走了陈爷。以是,我们三人此番入宫都只为了赎你犯下的罪,谢你积下的德。你我如此深的牵绊,我不护着你,我要护着谁?”
统统本相……甚么意义?我正欲开口再问,陈盘俄然松开我的手臂,回身朝坡下走去,“女人,你听!山下没声音了。你猜,赵无恤死了吗?待会儿上来的会是陈逆,还是陈辽?”
“哈哈哈……”陈盘一听乐了,转头指着我的鼻子笑得嘴角都挂到了耳边,“我的傻女人啊,你也太异想天开了。鞍之战后,齐晋确有盟约,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彼时,晋强而齐弱,齐被迫相盟。可现在,你们晋国就像个垂朽的白叟,而我齐国却正值丁壮。此时不争更待何时?若君上是个有为之君,就不该承诺你们缔盟的前提。”
“谁做霸主真的那么首要吗?比强国富民还要首要吗?现在非论晋国,还是齐国,国力、兵力、民力都已经远不如当年文公、桓公临朝的时候。你说晋是白叟,不堪一击,可这些年齐晋相争,齐国又胜了几次?民不富,仗却打个不断。这些年,齐国有多少青壮之士死在疆场上?又有多少农田桑林无人耕作?齐国现在的富庶享的是当年管相的旧功,得的还是渔盐的便当。再过些年,再打几场像艾陵那样的败仗,你道齐国会变成甚么模样?”
陈盘笑着一抬手,扶着我从大石上跳了下来。
跟从我们的二十几个暗卫现在只剩下了阿鱼和另一个叫首的男人。在无恤的授意下,阿鱼在野地里挟制了一个采桑的百姓女子,并逼迫她换上了我身上鲁姬的那套大红展衣。以后,阿鱼和首带着她沿着大道持续前去鲁国,而无恤则带着我和天真躲进了齐鲁交界的一处山林。
“一个让你耳聪目明,看清统统本相的欣喜。”
我糊里胡涂地换上了鲁姬的大红展衣和无恤一道在暗卫的护送下朝东南边一起飞奔而去。而另一头,于安和张孟谈带着齐侯、鲁姬,另有陈盘悄悄地进了密林小道,向西北进发。
陈盘是个狂徒,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狂徒。而无恤也是个狂徒,因而一场匪夷所思的买卖便如许达成了。
凌晨,清脆的鸟叫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摸着身子底下的干草,盯着头顶茶青色的树叶,有半晌的怔愣。
他喘着大气奉告齐侯,他从临淄城调集来的五十个游侠儿偷袭了北面山坡下的守军,又与无恤两面夹攻趁乱活捉了陈辽。陈逆自解兵器,喝止兵士,承诺只要陈盘无恙便可放我们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