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土夯实的小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赶集似地往村南走去。我们几个混在人流里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围着黄土泥墙的院落。一个面色黎黑的大汉站在院门口，叉着腰大声嚷嚷着：“叩首领肉羹的进院——道贺求粥的左拐——”

“嗯，是家兄和小弟。”我猜想她问的必然是无恤和天真就点了点头。

“里宰说的啊！里宰他是老宋人，吃了那宋国司马的亏才来的齐国。明天道贺，道的就是宋国国君打了宋国司马啊！”老夫歪着脑袋打量了我和天真一番，那神情似是指责我们列队同他抢食，竟然连道贺的启事都不晓得。

“喂，我们先来的！”天真上前拉了那农妇一把。农妇一转头，竟是一张瘦得皮包骨的可骇面孔。她颧骨矗立，一双眼睛直瞪瞪地突在眼眶外，双颊的肉像是被吸进了嘴里，深深地凹了出来。

老妪撑起褶皱耷拉的眼皮看了我一眼，也不答话，只颤巍巍今后退了两步，给我让出一个位置来。

“换来了吗？给了甚么？”我快跑几步迎了上去。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见那老夫盯着前头的天真瞧，才明白本来他也想挪到我们前面去。“老伯，你是听谁说宋国兵戈了？同谁打起来了啊？”我扶着赤脚的老夫渐渐挪到了天真身边。

“几位客从那里来？本日村中有喜，客往村南喝口水酒吧！”我们三人刚到村口，就有一个身穿褐衣长衫的小老头迎了上来。此人一脸喜气，身上的长衫虽是粗麻所制，但下摆上一个褶子都没有，明显是件新衣。

“高兴。可陈恒如果觉得齐侯会南下鲁国出亡，就必然会在长城上增设关卡和驻兵，我们能出得去吗？”

此人必然已经饿了好久吧！我把天真拉到身后，对那农妇笑道：“没事，阿嫂你就站这儿。”那妇人瑟瑟缩缩看了我一眼，又拉着两个孩子往前挤去。

看着无恤说话时的模样，我恍忽感觉本身和他只是鲁国山林里一对普浅显通的庶人伉俪，他这会儿打猎返来正奉告我，这半个月的口粮已经有了下落，本日也许还能到邻村去吃一顿免费的好食。

“这倒是好，他既是此处里宰，想来边疆关卡的守军他也熟悉。”

无恤笑着上前抱拳一礼：“老伯同喜，我们是山里的猎户，想来换几袋黍粮。”

“唉，新来的，你来替我！”一个圆脸高胸脯的妇人站在墩子上朝我招了招手，我赶紧小跑几步到了她跟前，“阿嫂，你叫我？”

“明天，我们同你一起进村。换了粮就直接翻过齐长城，去沂南城找船南下。”无恤拎起我系好的承担，转头对天真道：“狼崽，把帐子里的东西理一理，我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