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史墨身边,哈腰捡起了摊在地上的一卷竹简。这竹简上的墨迹未干,洋洋洒洒写的是史墨自创的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法门。我蹲下身子又翻看了其他几卷书柬,上面写的倒是晋国这两年产生的几件大事,包含客岁春季方才结束的黄池会盟,也包含晋国与卫国、齐国、秦国之间的来旧事件。
赵鞅为甚么要打断我的话?史墨为甚么会同意保举我为太史?我从大堂内走出来时仍旧毫无眉目。
大堂中心的案几以后,赵鞅正襟端坐。其下,摆布两侧各坐了四名锦衣男人,位置最靠前的两人别离是赵鞅正妻所出的四子和六子。
“太史方才睡着了。”小童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地回道。
“好,巫士请随鄙来。”
“宓曹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她说想吃炖鹅,我就给她逮了一只。下回你若能来,我给你也炖一只。”
“我不困。”小童瞪大眼睛用力摇了点头。
史墨年龄已高,著誊写史又最耗精气,他白日要随赵鞅上朝,早晨又要彻夜写书,暮年残烛还要如许顶风烧,这身子如何吃得消。我如果男人,这太史之职于公于私都不会推让,可我恰好又是一个女子。
我放动手中竹简,忙跑上前搀了他一把:“见师父睡得好,就没舍得吵醒你。”
赵鞅完整没有理睬跪在底下的儿子,只转头对我笑道:“前日老夫收到了尹铎的信函,此番巫士祈福祭天竟能扒开乌云见天日,实乃老夫之幸,晋阳城民之幸。令师起初上奏晋侯成心退隐时,老夫另有些顾虑,现在看来太史后继有人了!”
“嗯,放心吧。”无恤点头,目送我分开了赵府。
“晓得了,你甚么时候换了一副婆娘心肠?”我笑着点了点头,烛椟心对劲足地拎着他的肥鹅走了。
“嗯,挺好的。”我扶着史墨在窗边的蒲席上坐下,又起家支起了窗子。
“你这会儿来找我,是为了卿相要你做太史的事吧?”史墨一整衣衿,用手扶了扶本身睡乱了的发冠。
这寝卧里如何多出这么多书柬?
“爷爷这会儿还在鲁国,宓曹现在有孕在身,我想他返来了也不好说甚么。你下返来,也别送甚么贺礼,宓曹这些日子老说腰疼得短长,你来给她看看就好。”
无恤将晋阳城的环境简朴地向赵鞅回禀了一番,其间完整没有提及本身的辛苦,邀功之言更是一句都没有。赵鞅悄悄地听着,偶尔脸上会暴露欣喜的笑容。
“阿拾!你甚么时候返来的?”烛椟见是我,立马跑了过来。
我往屋里瞅了一眼,只见青烟环绕当中,一袭褐色巫袍的史墨正背对着我侧卧在床榻上。在他的身边,从床头到床尾堆满了一摞摞的竹简,史墨躺在中间,连块翻身的空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