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托着下颚，眨巴眨巴他那双大眼，一脸天真天真：“也不知父亲何时班师返来呢。”普通孩子若受了伤，最早想的应是父母嫡亲。是以他的摸索，也并未让哥哥们感觉奇特。

这应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少年，不然不会如此自傲地安抚他。同时他也极禁止一言一行，既有文人的孤傲，又表示的非常得体，可见教诲之人也花了极多心机。

——又不知这极好当中，又夹的是甚么好处。

二哥闻言，倒是皱了皱眉道：“须得看郭智囊所言是否失实。”

这个题目另他有些茫然，乃至手指都根根用力攥紧。

看来他受伤的事公然有蹊跷。想来他的母亲，已妥当措置这一事了。

卞氏并未发明小孩脸上奇特的神采，仅是略微皱了眉：“姐姐，你这又是何必。”

然后他再去看第二个女子。

见他醒来，少年们眼中有着些许欣喜。

卞氏守了太久了。

这语气过分怨怼与刻薄，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抱怨还是怨怼。

小孩仿佛瞥见二哥的嘴角抽了抽：“……三弟，荀大人是文官。”

坐在床边的少年将他扶起来，并为他垫了一方软枕，而后才叹了一口气，似感慨似欣喜：“那便好，娘亲这些光阴也累着了。”

卞氏亲了亲小孩的额头，让身边的女子也坐到床边来：“来，你丁姨听闻你出了事，也返来了。你昏倒的这四天，多靠丁姨悉心顾问了。”

小孩展开眼，眼中有那么一丝茫然。而后他从被窝落第起小手，细细翻看。很久很久，才缓缓收拢回被中。他微微阖起眼，稚嫩的小脸上带着较着不符春秋的沉寂淡然。

“不错，恰是那智囊祭酒郭嘉。”他的二哥眼中略有担忧。“父亲原对此次东征全无信心，却因郭智囊进言而出兵。也不知……胜算多少。”

贰心中俄然就有了些微的动容与暖和。

嘴角没由来的一抽，这名字还真是浅显易懂啊。

“怕甚么！我看不出一月，我军定能班师而归！”

为甚么？

“好孩子。”卞氏叹了口气，心中酸楚倒是一点不显。

他唤来仆人，随便拿了卷，面不改色地凝睇半晌。

……那女子真是他的……母亲？

卞氏端倪愈发柔嫩，她看着小孩仍然发白的神采，毕竟还是轻叹了口气道：“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卞氏一下一下抚着怀中孩子的乌发。她听着丁夫人的抽泣，目光垂垂茫然。但很快，她的目光又规复腐败。她凝睇着小孩的发顶，淡淡道：“他又岂会不知呢。只是这一条路，走上去就没法下来了。姐姐，子修是他宗子，贰心中的苦痛虽少有人知，你又何必再见怪于他。”

小孩心中思考，半晌就有判定。

这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少，本来脸上的忧愁也被他醒来冲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