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我见雨花鸽进了院里,怕它扰了你上课。”
谢允怔怔地望着她,一时失神。
十年工夫,未曾消逝那一刻的冷傲。即便厥后几次来往,相处光阴渐长,他的表情却一如初见。在她面前,他便是那目不识丁的莽夫,只能浅笑称诺。她代杨后之命统掌青鸾报,他便不时提点,极力互助;她不肯子歌入私塾读书,他便携谢邈去乐坊,教子歌读书识字;她夙来体弱多病,他便四周寻医问药,再旁若无事地送到乐坊中,托月笙煎给她服用……
她收了剑,冲他轻言两三句,他便乖乖地爬了下来,神情讪讪,被子歌抓住拧了拧耳朵。
他拿脱手帕,拭去脸上未干的泪水,但见那方素布角落里绣着一个精美的“宛”字,又不免悲从中来。
“谢伯伯,本日青鸾报可有新动静?”
他不知子歌从何学来如此技艺。畴昔她在乐坊,一贯只爱操琴写词,林宛虽有传授舞剑,但也是仅供抚玩把玩,没有实战之用。但现在她却日日晨起练剑,身法诡谲,剑势凌厉,一招一式间,颇具大师风采,即便有阿谁武功奇高的少年相伴,她也不至于进步如此神速,竟不似只习武数日之人。
那日中秋事情,他身在异地,闻讯赶回绫罗城时,东风十里已成一片焦土。他上报官府,差役前来调查,却说是堂中烛火过旺而至,实在好笑。乐坊在赵月笙的管治下,一贯是谨慎用火,人走烛灭,更何况,当时林宛也尚在坊中,又怎会让此等事情产生?
那只栩栩如生的杨氏金凤,将她的如缎长发簪起,也仿佛敛去了她的少女苦衷,一夕成人。
想起这个名字,他痛苦地皱起眉,眼里模糊有了泪光。
饱读诗书的他,一时候竟讷讷不成言。
熹微晨光,穿堂入室,洒在遍落桂花的前廊下。玄月金桂将尽,寥完工泥碾作尘,唯不足香仍旧。
“散去罢。”
“隽隽,你谨慎别摔着了。”树下才子抬眼望他,脸上暴露一丝浅淡笑意,如水墨桃花绽放于宣纸之上。
她轻巧地徒手断去封印,展开那卷宣纸,脸上渐渐闪现一抹了然神采。
私塾堂中此时已是人头济济,晨起的童生端坐于席间,手持书卷,点头晃脑地跟着先生读书,稚嫩的声音回荡于堂中。
中秋宴后不久,澄江王高湛便携南诏使团打道回京。离城前,穆离轩交给子歌一只雨花鸽,并让本身的弟弟穆离隽留下来保护她。
谢允的目光追逐着远处花树下那抹小巧身影。白衣胜雪,长剑破风,时而轻巧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