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谢邈凝睇着子歌双手合十的背影,目光和顺。“许了甚么愿?”
常州多水,绫罗城更是以水染丝绸而得名,琴川的末支穿城而过。谢邈陪她信步走马,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河边。每年拜月会,他都会和子歌一起放河灯、许愿,就像一个寿辰常例普通。现在因为时节尚早,河边只要几个顽童在戏水,买卖零散。
而这小我人拜月的日子,刚好是子歌的生辰。
谢邈忍不住也笑了,“我资质平淡,要金榜落款谈何轻易?”
“你的心愿里……可有我?”谢邈也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
子歌如蒙大赦,拉着谢邈逃也似地分开了。
现在齐朝建国二十余年,天子励精图治、求贤若渴,立五经博士以取贤才,恰是读书之人发挥抱负的好机会。子歌曾偶然入耳娘说过,谢伯伯曾是前朝太学博士,专修《尚书》,谢邈亦是自幼便饱读诗书。子歌便常常拿打趣话激他,但他仿佛看淡功名,仅以读书为乐罢了,不然以他的资质,定能金榜落款。
“诗写得极好,只是也未免过分矫情。”谢邈微微一笑,“当年烽火纷飞民生凋敝,家破人亡者众,又何故独怜一个女子呢?”
子歌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不慎碰倒了桌上的茶杯,一时水漫金山。她赶紧报歉,取脱手帕擦拭,却发明那几卷湿了水的《尚书》中模糊有字闪现。
话音刚落,谢伯伯便进了屋,见他面色严峻,桌面一片狼籍,他神采一怔,子歌赶紧为墨客摆脱:“谢伯伯,都是我不好……”
“你最是爱这些旖旎诗句,对端庄却不肯上心。”他指了指桌上的《尚书》,一脸无法,子歌冲他吐了吐舌头。
子歌冲他挤了挤眼,大风雅方地在河边坐下,“说出来就不灵了。”
现在的私塾固然几经补葺,格式仍然没有太多窜改。门前的天井里整齐地种着桃树与茉莉,一进门便能闻到平淡的花香。前院的大屋被隔作几间,最大的便是书房,小童们都席地而坐,或聚精会神,或打打盹,或开小差,谢伯伯坐在堂上,一脸正色,传授《春秋》。子歌路过期冲他微微一笑表示,然后驾轻就熟地绕到了屋后谢邈的房门前。
“胡蝶、桃花,还是凤凰鸟?”杂货店的老板娘在路边兜揽买卖,子歌还未开口回绝,谢邈便说道,“天然是凤凰。”
子歌低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乐谱。
“你不来看我,我只好本身奉上门来了呀。”
“如何俄然读起了尚书?我记得十三岁时你便学完了。”
“这支曲是给你的,长路漫漫,你能够以此为乐。”子歌冲他龇牙咧嘴,“待你功成名就,填好这阙,记得返来找我领那只纸鸟。”
早在来之前,子歌便模糊猜到他有此筹算,以是内心倒也没太惊奇,只是有些感慨。望着窗外的飞英,她心念一动,随口道,“墨客,你有没有在院里的花树下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