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隽,稍等一会,姐姐有事要办。”
秋风抚动车帘,一双潋滟的横波目,淡淡地扫视着窗外的风景。
这条街名为长乐,为城中主道,高官进宫、富商相会,多由此过,宽广的路面铺着厚重的青石板,为每日车马来往磨得圆光光滑。两旁设有酒家、堆栈、乐坊如此,枝迎南北鸟,叶送来往风。陛下也特地将几位皇子的府邸设在此街之上,以便随时入宫。
而子歌最不想遇见的澄江王高湛,方才方才旋身上马,向店中走去。
子歌选中的铺面在此街一隅,远可了望宫墙,随时检察宫中静态,近则处闹市当中间,为大隐之道。后院有一条羊肠小道,还可供青鸾报耳目来往。
最让子歌心不足悸的便是两次三番难堪本身的刘豫章,她没有推测,长大成人后的他脾气还是如此乖张,宇量还像十岁孩童般狭小。只是,当初宴上卢浚逸那句“他畴昔曾在故交身上栽过跟头”,和刘豫章面上的郁郁神采,让子歌模糊担忧他早已发觉到了甚么。
地处平原,襟带三江,江都城作为一国之都,历经烽火浸礼,仍然不改持重繁华的底色。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整齐十万人家。而影象中衣香鬓影、觥筹交叉的王府盛宴,谈笑风生的少年儿郎,却已早早被无常世事冲散。
她身后不远处,本来应当是闲置那块的商店,倒是门庭若市,门前的牌坊上书四字,“宣武马坊”。
子歌低头,凝神于指间的一本薄册,上面以清秀的柳体写着“淮南王祯”四字,卷角因日日翻阅,已微微弯折。
子歌的声音不悲不喜。两月前的中秋大宴,她曾与高湛、卢浚逸和刘豫章一一见过面,当时的本身,浑然未知这些前尘旧事,还为了翠翘再获恩宠颇操心机、出了很多风头,现在想来,也都非常惊险。
“但愿如此吧。”
“传闻你挑这位置时颇费了几用心机,还专门绕路去揽了梁大人那摊事,这处所想必不普通。”红裳笑道,子歌冲她挤了挤眼睛。
他们正谈笑着,路过了几间茶社、书坊,子歌却停了脚步,望着前面的招牌,神采微变。
子歌看着街边华灯初上,沿街店铺叫卖声此起彼伏,心中却无半分熟稔之感。
“叔父他……自是不普通,但若非我亲口相告,他也不会冒然相认。”回想起当时李璟脸上悲喜交集上情,子歌不由动容,“退一步而言,他现在在朝堂上颇受陛下依仗,与平远侯有相争之力,今后定能在要事上互助一二。”
子歌心不在焉地说道。她的手里紧紧攒着当时从棋盘中所获锦囊,内里的那方绢布上细细绘有江都的都会打算,将数十年内的迁徙、变动都包括此中。她早已将图纸冷静记在内心,方才马车一起进城,她便一起看了过来,竟觉各处布局与杨姑姑和父亲所猜想并无太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