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越是这般含混,孩子们就越是看得当真,眼睛瞪得滚圆,将目光全然堆积在这个老头儿身上。
这……这?这!
本想在村西建一处戏台,建了一半才想起村中底子就没有人有甚么暇时去看戏,就算有,又岂有甚么闲钱去请梨园子来?建了一半的戏台也不了了之,嫌拆了可惜,便是搭了个茅草的顶,成了个四周通风的亭子。
白石村本就是一片荒地,村民也不过是四周渐渐搬家而来的,没有宗族大师,村里也不需求修建甚么宗祠会堂。
握戒尺的手用力握了握,终是无法地垂了下来,叹道:“劣徒!劣徒!我都未曾收过你们的六礼束修,你倒好,竟剪去了我的胡子!不幸!可叹!”
孩子们在看甚么?又或是在听甚么?
拿着剪子,悄悄朝熟睡的沈先生走去,这位看上去儒雅斯文的沈先生,睡相却实在不咋滴,且不说呼噜声震耳欲聋,乃至还口流***流了一桌子。
此时的亭子里坐了很多孩童,尽是稚气未脱,最大的也不过是七八岁,而小的,甚且是还在牙牙学语。稚童年幼,未免玩皮,但出奇的是,在场的孩童们却竟是正襟端坐,双目紧紧凝睇着火线,聚精会神,看上去非常当真的模样。
孩童当中一个长相虎头虎脑的大孩子俄然一跃而出,相较旁人,他在同龄人中确是高大结实很多,常日里仗着身材结实,没有少欺负同窗,故而也多吃了沈先生几板子。此时跳出,一来是他生来胆量就大,再就是他对沈先生还是稍稍有些挟恨在心,本日倒是想抨击返来。
说着,十数个孩童一改先前那灵巧的模样,各个皆如脱缰野马,从本来坐位起来,然后或是跑出亭子,又或是和火伴在亭子里游戏,天真烂漫,非常敬爱。
四下沉寂,鸦雀无声,然后雷霆乍惊般传出一阵欢笑:“先生睡着了!我们玩去了!”
唯独阿谁虎头小子,看着本技艺中那柄剪子,以及满桌的黑丝,神采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述――方才给沈三一吓,竟是一不谨慎剪去了他大半的胡子。愣在那边,半晌没有反应。
只见在孩子们前正坐在一个白胖的老头,眼皮耷拉着,嘴里喃喃地不晓得念些甚么:“子曰......”、“妙哉,妙哉!”、“老薛你这个混蛋又偷我的书去换酒!”
可惜这娃子鬼点子多,胆量却小,只是握着把剪子都满身发颤,莫说去剪沈先生的胡子,恐怕就是叫他再迈出几步都是不敢。
七八岁大的孩子,固然年事还小,但也有着些许心眼,晓得如果真用手直接去拔,这一阵苦痛,定是要叫沈先生含怒醒来,到时候别说在女生面前表示,先是要吃沈先生几戒尺。
一个门生家住得近,来回若都是在小跑,也不过是半炷香不到的时候。在其他玩伴的鼓动下,快步跑回家去,家中大人都下田干农活去了,倒是能够光亮正大地偷来剪子,再小跑返来,将剪子交于那出主张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