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涧,庇荫的树下零散坐了十余名膀大腰圆的男人,穿戴一水儿的铁甲,脑门上系一根红巾。为首的那位正一脸阴沉地和一个穿长衫的肥胖墨客说话,脸上热汗都流到了下巴尖也没见他抬手拭一下。
墨客不间断地动摇手里的羽毛扇,嘟嘟囔囔道:“你觉得我情愿啊,这么大热的天!不是老太爷叮咛了,哪个闲的没事出来揽这个破活儿!王军头您也别怨我,这事咱干好了都有赏,干不好,唉......”
常一鸣哈哈大笑着拜别,浑不知身后少年望着他背影恨地咬破了嘴唇。
隆冬七月,溪水竟还是冰冷彻骨,少年仅穿戴草鞋的双脚很快冻得发青发白,少年有些难耐地加快了用手里钳棒翻搅的行动。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老夫温饱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明净......”
少年却仿佛受了莫大刺激,本来挣扎的手脚狠狠地朝这中年男人身上号召而去,沙哑着喉咙涨红着面孔大吼道:“十5、是十五,不是、傻子!”
“常珩,梁仙师寻到老祖的契机了吗?”常珩刚踏进院子,一个剑眉稠密的中年人便厉声问道,他穿戴一袭镶金边的云纹青袍,看上去华贵不凡。
梁欢伸出一只手,捏了捏这少年柔腻丰润的脸颊,又抹了把他的嘴唇,邪笑道:“纵是为了珩儿,梁爷我也要把你家老祖想寻的人带返来不是?”
苗王山小玉村是个在舆图上都找不见的山野疙瘩,稀少住着几十户,迩来却不时能见着执刀擎戈的铁甲军人出没,这实在是不能叫人不诧异的。
“好!好孩子!你不是很喜好你哥哥那匹照夜玉狮子吗,转头我就叫他送到你院子里来!”
“好!好!好!”那声音连续爆出三个“好”字,又是一阵猛咳,却掩不住语气中的雀跃,“道友带着他进院来吧,替我护法,稍后必有重谢。”
山野深处,溪流潺潺,一个麻衣草鞋的少年缓缓行来,左手一节乌黑钳棒,右手一把碧绿茅草,身上还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篾背篓。
少年抖了一抖,嘴唇动了几下。
常珩引着梁欢来到主院,此处四下笼着轻纱,白惨惨的灯笼随风动摇,便是在太阳当头的白日,也叫民气里发寒。
常珩只觉胃中一阵恶心,压下恨意,昂首乖顺而温和地笑道:“珩儿明白的,能帮到老祖,珩儿内心欢畅得很。”
待溪水被搅起的泥沙沉淀下去,少年面前一亮,快走几步就要捡起那块悄悄躺在水底的灰色石块。
少年挽起裤脚踩进溪水里,一边低低地哼着那几句不成调的老夫采玉歌,一边埋着头经心全意地寻觅着甚么。
少年仿佛底子没闻声,干脆蹲下身,用细嫩的手指抠挖起石头四周的泥沙来。
“妈的!娘皮养的兔崽子!你不会是傻到连梁爷爷这两个题目都听不懂吧!”梁欢抓着头发,满脸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