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莲动了动，身上的玄色锁链哗啦啦地抖入水中，他非常艰巨地抬起面孔，眼睛虚虚眯着，过了好半响才仿佛认出了来人，哑声道：“......本来是小师弟......我都快记不得你了......我都要死了，你如何还没死？”

“长老，就是此地了。这偶然灯油只够燃一个时候，还请长老不要健忘，不然......”那修士翻开了牢门，一边说一边摇了点头，就着灯火，他的面庞有一些清秀，银纱之下微微闪现出的玄色表面却叫人不寒而栗。

玉止戈甫一踏入牢房当中，劈面而来的寒气便泅湿了他的衣服，一池黑水古井不波，其上泛着能叫几近人坠落出来的幽光，一个黑发披垂的干瘪人影被锁在牢房墙壁之上，远远看去就像一道虚幻的鬼怪。

玉止戈非常客气地一向听着，秦非莲很快便没了力量，从大吼大呼变成低低呢喃，他的眼神有一些狂热、有一些神经质，但是他的脸庞却极其木然，乃至连摆出一个与此照应的神采也做不到。

这里，是一个没有光的天下。

这是一个瞎子，他用了十年走出这座可骇的樊笼，硬生生熬干了他的眼睛。

翁仙轻哼一声，带着些说不清的讽刺之意：“你这小我......”

翁仙啧啧叹道：“这个女娃娃年纪虽小，考虑事情倒也全面......你当真要帮她？”

不管是前路还是身后，都被浓烈得化不开的暗中所覆盖着，人的五感仿佛都是以减弱了很多，除了耳畔滴滴答答好似永无尽头的水声，别的竟是连一点也听不清楚。

玉止戈收起玉简，淡淡道：“我与大师兄好久不见，正有些旧事要问，现在倒是刚巧。”

“来者何人！”

反倒是那修士不觉得意地一摆手，笑道：“长老不必在乎。这暗牢中路途难记，我在这里走了十年方能出去，一双眼睛也就是以废了。像我们如许的人，本来连跨上永活路的资格也没有，好轻易获得如许的机遇，不要说只是瞎了双眼，便是再严峻些，我内心也是情愿的。”

“大师兄。”玉止戈将偶然灯放在脚边，看着那道人影，神情淡然地唤了一声。

暗牢不愧一个“暗”字，饶是玉止戈如许的真婴境修士身处此中，也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

玉止戈收起赤元乾坤榜，大袖轻扫，便将两名修士扶起，淡淡道：“如此，可够？”

只是厥后一代不如一代，元蝉子身后，翁仙便再没有拘束，也不肯为了这劳什子的赤元门做白工，故此今后哪怕是掌门要动用这件宝贝，也需求支出极大的代价，赤元门由此而式微，这倒是世人所不晓得的。

“长老莫急，再过一段便能达到灯房，只消扑灭偶然灯，便不必再吃这暗牢的苦。”那带路修士仿佛非常了解他的感受，非常殷勤地说了一句，只是他的声音显得悠远而恍惚，玉止戈也只听了个大抵，含混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对这暗牢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