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鸳鸯女人满脸的不乐，刚想学着大人样儿，欣喜鸳鸯女人几句，只听门蓦地给人推开，夹着一股子湿气伴着杏花粉气味儿，凉飕飕的，直教人颤抖抖，我转头一看，可不恰是那五大三粗的魏公子来了么，许是未曾撑伞，但见魏公子淋的满头面脸都是水渍，映着烛火闪闪发亮。水珠还直往脚下滴，将大红撒花织锦地毯洇湿了一片。

我忙谢过了：“多谢鸳鸯女人！女人如许疼梅菜，如果不来，可还怪想女人呢！”我长年在点心铺子与烟雨阁间驰驱，这阵子听了各种聪明话，瞧鸳鸯女人待我好，也学着讲些个讨她欢心。

“冒着雨也来，这点心铺子的令媛当的也实在辛苦。”鸳鸯女人笑道，顺手赐给我一块碎银子：“拿着买糖吃。”

“魏公子家眷管得严，是最着名不过，前次还传闻，他家大娘子见他在我们这儿担搁的晚了些，要拿烙铁烫他的耳朵，做铁板酱烧耳朵就酒呐！”鸾儿道。

烟雨阁是全部都城最大的倡寮，在紫玉钗街上占地不小，我们家就住在紫玉钗街上，爹开了小小一间点心铺子，新近又雇了几个伴计，靠着烟雨阁订的点心，日子颇过得去。

“这弟子意，当真是不做也罢，添了多少冤孽，只可惜身不由己，那个不想有本身一个家呢！”鸳鸯女人叹道。

“桂珍姐，你是说宵婆的事情？”娘听了这话，手里给点心包扎油纸的行动也慢了下来：“是真的假的？”

如果有人问：“老婆婆，您的酒如何沽？”

“真的假的，反正没人见过。”娘不耐烦的说：“快快拿好食盒去罢，点心恰好这会儿吃呐！”

鸳鸯女人的丫环鸾儿与我再熟悉不过，笑道：“人小鬼大，梅菜啊，你一个十几岁小丫头，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的。”

我唬了一跳，忙跟鸾儿去搀扶，连声道：“公子这是如何地了，行如此大礼，梅菜一个小丫头可受不起！”

“咄，”桂珍婶婶听我这一问，也很有些难堪之色：“这个么……总之人们都这么说……”

小三子问我走夜路送点心怕不怕，我倒不大信这个，只笑说：“大不了不沽酒不就是了。”

因着家底非常殷实，一掷令媛，是烟雨阁的高朋，暮年科考倒霉，只得担当家业，在紫玉钗街上运营一家丝线铺子，因为好听戏，得了空，经常便来烟雨阁找擅唱戏的鸳鸯女人打茶围，赏钱给的很风雅，但是一个得民气的好恩客，不过比起这个恩客的豪放，还是他惧内的名誉大些。

“谁晓得呢！”桂珍婶婶神奥秘秘的说：“传闻见过宵婆的人，没有能活着返来的。”

我仓猝道：“公子说的这是那里话，准是曲解了，梅菜一个跑腿小丫头，那里来的这很多本领，左不过世人只当我与龙神爷会面多了，比别的善男信女亲厚些，才来托我祝祷，我推让不过，也只得代为祈愿，而拜托我的人家说是灵验，大抵还是因着龙神爷慈悲，他们心诚则灵，哪能与我真有甚么干系。公子还是起家，渐渐说话罢！给莫先生瞧见，少不得要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