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杜衡之为崔府大仇人,沈夫人强留数回,终究让他承诺下来,等承皓返来今后,再商分开之事。
“你不想让秋生走,是不是?”杜衡之开门见山。
崔承昭俄然浑身扭捏,手指头抓着被角不放,来回揉搓。
秋生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当即上前抱住他。
一声厚重的触地声,地上灰尘四起。
一旁站着秋生、沈夫人,以及丫环等人。沈夫人见杜衡之不说话,心一下子提起来,张嘴想问却又怕打搅大夫,便忍着没吱声。
杜衡之沉默很久,俄然笑了笑。
秋生脸颊略微发热,这就要爬起来,却俄然被崔承昭一把拉住了。
崔承昭觉得先生要指责他,一时心跳如雷,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秋生“切”了一声。
“承昭啊,你记得,身子是本身的,你若不珍惜,我便有再高的医术,也救不了你。你可明白?”
秋生正在气极中,一经他碰,顿时又火冒三丈,蓦地甩手。
杜衡之淡淡一笑,方才的严厉换成了驯良,说道:“你还需瞒我?在我面前,小少爷不必拘束,有甚么说甚么吧。”
可谁猜想,才过了一天,承昭的身子俄然不适,受了风寒。一世人丢下崔燕的事不管,慌里镇静聚在承昭房里。
秋生猜疑地看了他半晌:“你都病好了,我们干吗还要赖在你家不走?”
崔承昭也望着杜衡之,神采安静。
“非论出自何种目标,你都不能伤害本身的身子。”杜衡之语重心长道,“人必自毁,然先人毁之。”
在地板上,方寸之间。
“你不感觉,从地上,能听到远处而来的脚步声吗?哪怕是极小的,极远的,都能听到……”崔承昭温和笑笑,听得极其当真,“乃至,次数多了,你还能从听到的声音中,辩白出来人是谁。”
秋生不敢动,遵循他的说法,悄悄听着地板下传来的声音。
承昭房里,杜衡之评脉以后,看向崔承昭。
“……是真的?”
那些声音,由小变大,垂垂在耳边清楚起来。
崔承昭被莫名一瞪,顿时有些心慌与难堪,他赶快收回目光,笑道:“没有,我不烦你,有你每天给我讲笑话,可高兴了。”
但毕竟晚了一步,二人相拥着,结健结实摔到了地上。
二人侧躺在地,你对我,我对你,四只眼睛骨溜溜地转,环顾屋内没别人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但是闻及“目标”二字,他又低下了头。
杜衡之弯弯的唇角里,像是埋进一世浮沉,亦笑亦悲。他点点头,没说甚么,走了出去。
崔承昭望着她,柔滑的侧颜、小巧的鼻尖、大大的眼眸、红润的嘴唇,统统都如此舒心,如此赏心好看。
房间里一片枯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