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尘有些惊奇,夜天湛能在烟波送爽斋见的客人必是极其首要的人或者私密之交,但似这般亲身相迎的却也未几。她随后走出,将茶盘交给中间侍从,道:“你有客人,我先归去了。”
此中深意不言而喻,夜天湛不露心境,面带淡笑,对莫不平举杯道:“先生请。”
想起方才的事,卿尘嘴角牵了牵,光荣在他出去之前已翻过书,不至于再被问个措手不及,便接过他递来的笔道:“这又不是甚么不成说的奥妙,只是不想奉告他罢了。”
“此话怎讲?”
他俄然这么说,夜天湛倒是上了心。朝野皆知莫不平一双火眼金睛,推知天命向来不问生辰,更从不主动开口相询,为何本日竟然例外?
夜天湛却道:“一起见见无妨,莫先生暮年是我和几位皇兄的教员,曾任钦天监正卿,精通星相命理之术,夙来被称为我朝星相第一人。先前传闻他去官后云游四海去了,多少年可贵一见,我看你这几日总翻看些奇门五行的书,该当有兴趣和他谈谈。”
卿尘将奏章上的水迹拭去,放回他面前,他看了一眼道:“丢了吧。”
“哦?”夜天湛自案前站起来,“莫不平莫先生?”
“殿下,”这时,秦越在内里低声禀道,“莫先生来了,见不见?”
她像是偷糖被逮到了普通怔然无语,却见夜天湛明天眉宇间始终隐着的阴霾终究散开,他扬唇悄悄地对她笑起来,俊美的眼中掠过风华无穷,那和顺刹时包裹了满身。她愣愣站在他身前,竟就如许沉浸在了内里,不想不肯不能自拔。
细柔的水流缓缓流注,热力直透壶底,茶香散开,顿时溢满了净室。
“莫先生?”夜天湛一怔问道,“哪个莫先生?”
观盏中茶色橙黄敞亮,其上轻云淡生,华彩焕然。闻茶之香气飘溢芬芳,轻啜一口,神韵实足,流连齿颊,便似花开古涧,流水淙淙,却更有药息陈香,层层清楚。夜天湛不由赞道:“好茶,早不知你这么好的茶艺。”
夜天湛持续对殷监正道:“今后我会考虑行事,娘舅先回吧,该放的早放,莫再拖泥带水。”
莫不平微微点头还了一礼,伸手捋着五柳须。
卿尘笑了笑,放下茶盏道:“方才传闻莫先生相术天下第一,殿下但是试过?”
夜天湛坐在案前,面色淡淡倒不像发怒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涓滴不见昔日的暖和,那神情令屋中显得有些静穆。见卿尘出去,他眼中的冷酷似是微缓,卿尘对他笑了笑,将茶轻放在三人面前。
卿尘唇角淡笑,望去的一泓秋水幽然不见深浅:“知便是不知,不知便是知。”
夜天湛浅笑,看向莫不平:“几年之前莫先生便说天机不成泄漏,现在可还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