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珞道:“想出几个下联,可公子老是忙,来去仓促的都没有机遇说,我们还道公子早忘了呢。”
不管是对是错,这一步已然迈出,她信赖,必然是对的,她晓得夜天凌也信赖。
“哦?”卿尘很有些不测。
卿尘笑着点头,目光落向小兰亭,唇边的笑淡淡一缓,道:“不过巧得很,方才在内里却俄然想到了一个下联,还算马草率虎。”
莫不平如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而望着窗外楚堰江,悠然道:“真假天命,说不得还要看凤主。”
莫不平道:“帝星已动,统统尽在人事。”
雨骤风急,激得江面不复昔日安静。过了好久,夜天凌方开口道:“我一出世,母妃便不肯要我,将我送至皇祖母处不闻不问。这二十几年,她即便在延熙宫见到我,也都是冷冷酷淡,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她对父皇也是一样,固然父皇甚么都依她,乃至为她伶仃修建了莲池宫,她却向来没在人前笑过。我只当她不肯顺服父皇,亦嫌弃我,更怪她当初为何不抵挡到底,要奉养两朝天子,还要生下我来。我亦冷酷她,冷淡她,向来不肯踏进莲池宫,连她病了也不去看……”说到这里,他闭目抬头让雨水倾淋脸上,长叹一声。
冬雨劈面扑在脸上,刀锋普通冰冷,却令人非常复苏。天晚雨寒,路上行人希少,不知过了多久,夜天凌终究在江边愣住。卿尘亦缓缓策马立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看着江水浩浩汤汤,浪涛东去。
卿尘笑了笑:“归离剑一样如此。”听到归离剑的字样,莫不平老眼一抬。
兰玘催道:“公子快说。”
云骋放蹄疾奔,垂垂追上风驰,夜天凌神情阴沉,嘴角冷冷抿成一条直线,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儿沿楚堰江打马疾走。卿尘冷静跟在他身边,纵马相随。
谢经道:“冥赦前车之鉴不远,你竟这么放心?”
莫不平道:“凤主是为冥衣楼这把剑选了主子。”
卿尘叹了口气:“当初在这儿那段日子最是安闲,又不无聊,又没苦衷。”
莫不平很快体味到卿尘话中之意,眼中精光一闪:“凤主!”
卿尘道:“太子之位已不是有没有人保、保不保得住的题目,而是他本身已没了这份心。”
谢经看了看楼上,问道:“凌王殿下来了?”
夜天凌决然道:“我宁肯面对的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乃至卑鄙肮脏肮脏不堪,也只愿听本相。”
卿尘手按窗沿,看远远的天气阴沉了下来,风中模糊带了雨意,便道:“那先生就莫让凌王久等了。”
卿尘转头看去,夜天凌站在身后不远处,目不转睛地谛视她,清隽的面色固然淡然无波,但那眼中烦闷降落,模糊暗云涌动,比这天色更多几分阴霾。
大师虽依依不舍,但都灵巧地辞职散去,谢经笑道:“你一返来四周楼便格外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