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悄悄后退一步，俯身请罪：“皇上若不喜好，臣妾能够改。”

夜天凌傲然回马，眺望天涯，风飞大氅，峰峦尽处薄云飞扬，天，便要亮了。

“这静堂太清冷，你身子刚好些，还是不要久待。”天帝的声音将她从恍忽中惊回，本该是柔嫩的体贴，却仍带着君王的严肃，不觉早已入了骨髓。

眼角几丝皱纹刻下年事如梭，唯有稳定的目光仍旧透过眼底掠入心间。

凌王言出必行，此乃人尽皆知。倘若在人手中受辱还不如战死，廖商想到此节倒收了斥骂，立即被人押走。

莲妃如往昔每一个傍晚，独安闲殿前静堂诵念着古源经，向来未曾间断。

天涯月上东山，波澜清冷。

“公主请起。”

相对一瞬，似穿过过往万余个日夜，将尘凡工夫定格在那风沙漫漫的大漠，定格在长云蔽日的日郭城前，定格在铁马兵戈的血泪中。眼底那抹白衣身影，向来都没有变过，极淡，却又极深。

天帝端倪俄然一冷，不悦道：“你忘不了谁？”

湛王雄师不急不躁，大要稳扎稳打与虞夙叛军主力步步比武，却暗中兵分两路偷袭临安关。

因为这个名字，冒天下之大不韪册嫂为妃，兴天下之精工修造寝殿，莲池宫中美焕绝伦雕满清莲，前庭后苑遍植芙蕖。

“你恨了朕这么多年，连凌儿也一并冷淡了这么多年，还不敷吗？这平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天帝长叹一声，说道。

她在这个男人的身前佩服，举起族人的降表。她随他的雄师千山万岭分开故乡，一去便是平生。

轻烟，淡幔，莲池宫还是冷冷僻清。

天帝黑沉的目光将她深深看住，久久揣摩，终究开口说道：“你晓得朕为何要将凤家阿谁女儿指给凌儿？”

夜天凌早已推测此时，眸中深寂不现喜怒，只淡淡问道：“侯爷可知本王为何要在这飞仙渡拦你？”跟着他的话音，身后火光高亮，那方山崖之上本来雕凿了几个大字。

刻痕深寂，寞然相伴流年，残荷已潇潇。

这岩壁石刻乃是建国之初安宁蜀中后，蜀中民夫工匠自发所凿而成。既是昭显天朝乱世，亦但愿自此始蜀中安靖安定，永无乱日。

“是吗？”天帝语中颇带了几分自嘲的挖苦。

“北王阴，西王烈，公然名不虚传。事到现在还是这副口气，便是不败在我手中迟早亦斗不过虞夙。”夜天凌俯视他道：“你可叛我天朝如何怨别人叛你？”

夜天凌三字，乃军中之信，兵中之义，凌王言出夙来无悔。

话音落时，万剑出鞘。

那双眼睛，如同雪峰轻雾下千万年深静的冰湖，几分清寒，几清楚澈，带着幽冷远隔着缥缈。清楚看着你，却悠远的让人丢失此中，觉得统统只是入梦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