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微微点头，下弯的嘴唇自嘲一扬，将手中那张飞燕嵌银角弓递过来：“这飞燕弓是日前落在疆场上的，我已命人修整了。”他明显不肯多留，言罢回身，独自出帐。

月悬东山，薄映深雪阴暗，一人负手立在石前，放眼山间月华雪色，神情闲朗，山风微起，吹得他襟袍飘摇，却不能撼动他如山般的峻拔身影。

左原孙缓缓啜了口茶，说道：“凌王其民气志坚冷，用兵如神，玄甲军攻无不克战无不堪，此次定川蜀、斩虞呈，携幽州胜势兵临祁门关，适应天时，与合州势在必得。但将军手握祁门天险，深沟绝壑，城坚粮足，占尽天时，两比拟较，只剩一小我和。”他抬眼看了看李步：“合州将士当中，有很多人当年曾随凌王交战漠北，想必将军也清楚。”

“见过十一殿下。” 帐别传来侍卫的声音。

左原孙亦笑着行礼：“李将军，鄙人来的冒昧！”

“依先生之见，合州此番败多胜少？”李步面无神采：“但能与凌王一战，不管成败，也不枉此生为将！”

卿尘举步跟上他，叫道：“十一！”

“嗯，不是不想，是不敢。”十一道。

卿尘无法苦笑，起家转出屏风。十一凯甲未卸，战袍在身，是刚从疆场上返来，剑上仍带着锋锐迫人的杀气，衣摆处暗红模糊，不知是沾了甚么人的血迹。

李步踏上巨石，看到此人时浑身蓦地一震，那人听到脚步声转头，左原孙抱拳见礼，退下躲避。

殷采倩淡然道：“采倩幼年不懂事，方才言语冲撞了殿下，请殿下包涵。”一句话拉开尊卑之分，她昂首，看向十一：“殿命令媛之躯，高贵非常，采倩生性恶劣粗陋痴顽，实在不配婚嫁，还请殿下收回方才所言，不堪感激。那日之事……事出不测……殿下不必在乎。”她轻咬着本无赤色的唇，唇间垂垂浮起一层光鲜的红艳，衬得一双眼睛眸色亮光。

李步起家踱步庭前，望向中宵冷月，蓦地回身，言语愤激：“莫非左先生已忘了瑞王殿下的宿恨？当明天子即位，晋为储君的德王，以及滕王、瑞王前后不明不白的亡故，我李步深受先储君大恩，怎咽得下这口气！”

李步迷惑地看向他，心中俄然一动，左原孙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急不徐，举步先行。

雪深，掩得六合无声，帐前静肃立着三小我。卿尘唇角忽而带出如有若无的笑，不甘心？说了一通听起来像模像样的事理，最后竟是这么三个字。

合州守将李步自兵变伊始便投奔虞夙，此时严阵以待，凭祁门天险誓欲顽抗。

烟云翻转几重山

侍卫引着一名灰衣中年人步入将军府，李步人已至中庭，远远便抱拳道：“不想竟是左先生！李步失迎。”南陵左原孙，军中智囊，天下闻名的谋士，若能得他互助，合州便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