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求凰，高低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柯南绪神情庞大，再难以听下去，他蓦地站起来抬手用力一掀，那桐琴回声跌落高台，弦崩琴裂，摔个粉身碎骨。

十一见夜天湛亲身守在卿尘榻前，说道：“七哥，你昨晚也一夜未睡，先去歇会儿吧。”

十一和殷采倩骑马同业，正在车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辩论。十一虽不像夜天漓那般吊儿郎当没端庄，但也不是好惹的主，明天殷采倩不知为何总落下风，气呼呼地嚷道：“有其弟必有其兄，你公然和十二王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卿尘悄悄垂眸他处，竭力撑起家子，他已经伸手扶住，卿尘问道：“我是不是睡了好久？柯南绪雄师败了吗？”

卿尘淡淡一笑，抬眸时意味深长：“他们俩个，我看都不必然吧。”

殷采倩眉梢轻挑：“实在我也不太信。说实话，细心想一想，他那样闷的性子，也只要你受得了，换成我必然选湛哥哥。”

殷采倩端着个玄漆托盘同十一一起出去，先悄眼觑了觑夜天湛的神采，才对卿尘道：“你醒了？恰好趁热服药，看他们忙了半天我才晓得，本来煎一碗药这么吃力。”她擅自跑来军中，已被夜天湛责斥过。夜天湛语气中到处透着峻厉，她自知理亏，连半句嘴也没敢回。幸而夜天湛军务缠身又惦记取卿尘这里，才没偶然候究查她。

其声如练，其华灼灼，其情切切，其心悠悠。

卿尘入迷地想了会儿：“一曲琴音，高处狠恶入云，低时自有多情，心志高绝，挥洒自如，怪杰也！”她扭头浅笑：“你又救了我一次，若不是你的玉笛，我斗不过他。”

卿尘平复了一下心中情感，涩然一笑：“不管如何，多谢你刚才帮我想出那些话来。”

卿尘闻到药的苦味，下认识地皱着眉头。夜天湛轻声笑道：“别觉得皱眉头就能不喝了，良药苦口的事理你之前不是常说？”

卫长征见卿尘眉眼倦倦，气色不比前日好多少，衬在裘衣下一色的惨白。贰心中踌躇，终究还是上前道：“王妃，殿下和湛王因为李将军的事动了气，现下两不相让对峙在那边，我们都说不上话，不知王妃甚么时候能到大营。”

殷采倩转头和十一对望了一眼，随即在旁笑说：“这药里多加了甘草，应当不是很苦，四殿下亲身叮嘱过，说你喝药怕苦，让人记取多添这味药。对了，你心口还疼吗？这药丸是你平常服用的，也是四殿下叫人多带了一瓶，怕万一急用，明天还真用上了。你这一病，十一殿下可担足了心，没照顾好你，归去四殿下不找他费事才怪。”她脆声俏语连珠落玉般说了这一通，停都不断，氛围是轻松，但便看着夜天湛眼中笑意一分分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