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帐内，盘坐着一个发束铁箍，头皮乱披肩头的大汉，他坐在一张狼皮褥子上，身前地上支着一个小火炉，炉吊颈着一口小锅，锅中羊肉滚滚，浓香四溢，大汉一手抓着暗红色的酒葫芦，一手使刀自锅中扎出滚烫的羊肉，稍稍吹凉，便大嚼羊肉，灌着小酒。

杨帆直起腰来，沉声道：“我是甲士，我以为，对待仇敌，就该不择手腕，只要能打击他的就是好的。他强要打，他弱更要打，不趁你病要你命，莫非等你养壮了，再吃力量清算你不成？”

杨帆越说越怒，虽说他的神采始终安静如水，但是声音里的肝火垂垂已节制不住，是以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他似也认识到本身过于冲动，忙吸了口长气，和缓了一下本身的情感。

这一回，连默啜都沉下了神采，微怒道：“我默啜是突厥可汗，就算是你们的李多祚大将军在我面前也该保持应尽的礼数，你们对我一再无礼，真当本可汗的刀不快么？”

默啜来了兴趣，笑吟吟隧道：“哦？你说说，何谓大利，何谓小利？”

杨帆浅笑着看了看那些听对劲动的突厥首级。默啜俄然发明这些大头领眼中射出贪婪的光，大多已经被这位武周使者打动了，不由暗叫不妙。突厥的事，只能由他来主导，岂能叫别人特别是一个外人来摆布突厥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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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忙拱手道：“可汗莫怪，军中男人，大多连字都不熟谙，脾气卤莽了些，不过我这兄弟话虽卤莽，理却不糙，促请默啜可汗出兵，这的确是个首要启事！”

杨帆道：“这只是一个启事，另一个启事是，契丹人虽已被我们困住，失利已是迟早的事。但我们如果硬攻，伤亡必重。如果困而不攻。一旦朝廷又生仁恕之心，不免又要纵虎归山。以是，大将军才派我们来，促请默啜可汗出兵，袭厥后路，只要他们的根底之地被肃除，契丹人必不战自溃。”

默啜滑头地一笑，道：“哦？可我凭甚么承诺你呢？既然你说得这么坦白，那我也无妨坦白些，如果我袖手旁观，那么契丹人如果被你们的朝廷宽恕，你们在北疆就留下了一个劲敌，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就要减弱你们的力量，不管如何干，都对我们更无益吧？”

杨帆道：“这不但是我的观点，也是我们军中将士分歧的观点。可惜……”

他正喝着酒，帐帘儿一掀，北风裹挟着一片片雪花吹了出去，克斯坦在帐中吃得身上发热，穿得并未几，不免打了个暗斗，昂首一看，就见一个契丹侍卫站在帐口，抱拳道：“大巫，默啜可汗有请！”

此人叫克斯坦，是契丹的萨满大巫，是奉孙万荣之命前来突厥议盟的使者，他晓得明天是默啜调集各部商讨出兵事件的日子，急于等复书儿，以是固然酒虫勾得他直流口水，还是禁止着不让本身喝出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