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名额顺利下来，丫蛋就也能去制衣厂上班了。

“不消，姥姥耳朵好使。”

丫蛋家一共四口人，上有父母和一个大三岁的姐姐。现在姐姐已经事情了，在一家粮油店做停业员。而丫蛋还在等候父亲制衣厂的名额，传闻三月就能批下来。

“那就吃面条吧。”姥姥说，“明天还剩了点炸酱，再切点水萝卜出来做菜码，行吗？”

“您说吧，我听您的。”

丫蛋还是怯生生：“但是，你家屋子背阴，晾不透衣服。”

“别介！”姥姥从速抬手禁止，恐怕田果有下一步的行动，“还是吃切面吧，切面软和，我吃着舒畅。”

当时也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用上，看来人敬业一点没啥不好。现在这和面的功力也算一技之长。

哎，您那里晓得我已经不是畴前的米田果了？

“米田果就是一个女地痞，从小骂人顺留着呢，一句脏字不带都能把你噎死！”

眼睛不好，姥姥就用耳朵听。

自重生到这里，田果还没被人叫过“姐”。普通人瞥见她不是躲着，就是嘲笑，上来一句就是“哎，米田果。”从里到外透着嫌弃。就跟说“哎，小强。”一样。以是丫蛋这一声“姐”叫得田果很舒畅。

“可那你衣服还没干呢。”

“丫蛋？”田果声音大了些，“来，看着我，我不吃人。”

田果看一眼放在床头那件老上海制表厂出的座钟：“刚过四点半。”

她会不会也骂我？

“......”假装听不见。

田果冲院子扬扬下巴：“畴昔一趟。”

“你文明程度低是期间形成的，跟你没干系。”姥姥给田果打气，又说了一些现在你年纪还小，只要尽力就还能持续上学之类的鼓励，随后才提及这出《卖水》。

丫蛋撅着嘴转过身来，大眼睛里装着委曲，仿佛田果跟她说一句话就是欺负她了。

姥姥笑一下，总感觉从拘留所返来后，田果灵巧了很多，如果畴前她必定嚷嚷着吃米饭炒菜，顿顿不能吃剩食。

田果对京剧一知半解，但这出折子戏她晓得，叫《卖水》，四大名旦之一荀慧生，荀派的代表作。

“果儿，早晨吃甚么？”姥姥把剥好的蒜放进蓝边瓷碗里。

【朝晨起来甚么镜子照，梳一个油头甚么花香，脸上擦的是甚么花粉，口点的胭脂是甚么花红......】

推开屋门时，田果瞥见姥姥杵着拐杖立在外屋，一双脚小小的，仿佛撑不住日渐朽迈的身材，站在那边微微颤抖。见田果确切没跟人吵架，白叟家紧绷的脸才终究放松下来：“这就对了，今后有事说事，好好说，别总跟人家吵架，你给人家一张笑容，人家就还你一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