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傅潜闻言大松了一口气,陆文远却不见甚么特别的反应,打了个号召就起家回房去了。傅潜厥后静时思虑,感觉以陆文远的心性,恐怕不会与皇上善罢甘休,但又实在猜不出他意欲何为,只好明里暗里提点了几次,叫他千万谨言慎行。陆文远俱都一一承诺着,傅潜遂也不好再说甚么,只本身悄悄留意罢了。
陆文远微侧过身斜睨了他,目光不善。安然一抖,赶紧缩回了手,低头老诚恳实的道:“刚才宫里寺人来传旨,说皇上要在正月十五大宴群臣,地点在御花圃的朝凤楼上,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傅潜叹了口气道:“是皇上的意义,谁也违逆不得。”一语未了,却又想起甚么似的倒吸了口冷气:“陆兄你不会想抗旨不去吧?”
安然看不出眼色,赖皮道:“少爷你得先承诺我不活力。”
世人不敢怠慢,谦让了一番,便按着品级大小顺次跟着往内宫里走去。陆文远走在最前面,重视到那御前寺人手中所执灯笼,并不是浅显的六角宫灯,而是颠末繁复装潢的御用花灯,便知天子今晚约莫又要浪费一番了。
同业官员中有很多踏进后宫的次数寥寥可数,此时便尤其镇静,一起走一起赞叹,几近被迷了双眼。饶是陆文远心境不好,初来时也不由赞叹了一番,只可惜厥后沉着下来,却反而比之前更加烦恼了。又走了一会儿,便听严庸在身后小声叹了口气道:“真是混闹,这天干物燥的,北风又大,变成火警可如何是好?”话没说完就被沈纶拉了一下袖口,严庸赶紧闭上了嘴。
陆文远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那些哀鸿实在不幸,寒冬腊月的,衣不蔽体,食不充饥,这几日来我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在我面前,内心真是难受得紧,恨不得他们能扑上来骂我打我,喊我狗官才气聊解心头之愧。偏他们还不如此,只要获得一点布施,哪怕是分到一捆遮寒的烂稻草,都要感激涕零一番。”说着,又垂垂红了眼眶,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恨声道:“只怪我无能,不能劝谏皇上广施恩德罢了。”
就在这时,面前亭榭一转,四下豁然开畅。世人定睛一看,就见一阁楼冲天而起,少说也有十余丈,便是朝凤楼了。
安然气得狠狠剜了傅潜一眼,只好本身切身上阵,撸胳膊挽袖子地替陆文远捏起了肩膀:“少爷,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活力啊。”
傅潜一惊,赶紧赔笑道:“没有没有。你明天又去城外帮忙哀鸿了?”
陆文远情知他无端献殷勤,必没功德,若搁在昔日,定然冒充不让他说,但现在却也没表情打趣了,只郁郁道:“说吧,甚么事。”
陆文远听罢公然皱紧了眉头,以目光扣问傅潜,傅潜连连点头。陆文远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余火未消,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连茶水都溅出来了些,恨声道:“前几天不是刚大宴过吗?现在如何又要设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