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牢固,表面清楚,面庞清俊,鬓若刀裁,端倪疏朗,周身缭绕着雍容高贵的皇家气度。
“顾妈妈并沾溪照水她们两个都说臣妾清减了,臣妾也觉着日夜惦记殿下,肥胖了很多。
平常不耐烦对镜刻画的人儿,竟破天荒戴了花钿,赤红傲梅落于圆润盈白的眉心处,如同燃烧的火焰,残暴明灼,更衬得她颜如渥丹,肤白胜雪。
舍禄见得福长口欲答,连声打断他。
他猜不透高深莫测的太子爷,但他是个男人。
侯在门口察言观色的舍禄见主子已然收了笔势,转了转夺目的眸子子,咧嘴道。
她遣人传心达意,却从不切身前来和顺慰劳。使小厨房筹办精美适口的炊事,却不会玉手蘸粉,亲身烹制一道甜点。命裳衣局制作精美讲求的绣袍,却不肯施针引线勾一只锦囊。
“太子爷,已经戊时了,太子妃那边差人来过好几趟,您可还要去韶清苑?”
詹景冽罕见得生出几分不郁,顺手将那张宣纸揉皱在手心,对着门口嬉皮笑容的舍禄扔畴昔。
詹景冽披霜戴月到韶清苑廊下,翠纹织锦哔叽大氅已蒙了一层白雪,他抖了抖嗦顺手抛给身后的舍禄。
屋里炭火燃得正浓,甫一进入詹景冽立即感受周身仿佛被春水洗过,暖意融融,非常熨帖,抬眸便看到窝在黄梨木折枝梅花椅里小憩的章若愿。
实则,埋没在小老婆眼角眉梢的那份闪躲和防备,于他眼底,底子无所遁形。
“呵,爷的事也是你能念叨的?你个棒棰嫌舌头太长了是不是?”
得福武将出身高大威猛,块头能顶舍禄三,看起来似能隔山打牛的孔五有力,却有着近乎变态的眼界儿。
詹景冽剑眉斜飞,薄唇轻掀,淡淡的戏谑降落如箜篌,余音回勾,惑民气扉。
平常老婆对丈夫所做的事,到一国储君这里,的确成了一种期望。
太子爷恰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整天耽于国事,时候长了可不得憋坏了?
“主子谢太子爷赏。”
的确是不早了。
不待他持续挑逗,章若愿从詹景冽怀里跳出来,视野停在前襟处邃密的流云纹上,巧笑嫣然。
詹景冽看在眼里,心头顾恤,忙将她从椅中抱出来裹入怀中,大手缓缓在背部摩挲。待娇气包渐渐黛眉伸展,他才恍释重负,悄悄亲吻她细嫩的眉心。
提到“太子妃”这三个字时,詹景冽心下一沉,笔锋微顿,本来行云流水的手札刹时凝成点墨,墨迹渐染成乌鸦一团。他盯着那处心烦意乱的证据,半响终究搁笔。
舍禄被得福那凶神恶煞的眼神瞪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讲了甚么后,立即双手死命捂住嘴巴,恐怕一不谨慎遭了罪。
当如许的容忍垂垂靠近底限,只待一个导/火/索便可扑灭,火山发作的储君之怒,厥结果谁都没法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