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一个劲地推搡老孙肥胖佝偻的身材，把他往坟堆上推，“你既然这么想死，那现在就给我下去，给我下去。不消别人埋，我今儿亲身埋了你。”

听到老公的矢语，杜娟哭泣一声，瘫软在泥地上，泣不成声地劝止，“老孙，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既然之前没事，那现在必定也不会有事。只要你不会想不开，就没人晓得你还活着的事。”

“我就悔怨了，当年就该让你死在那场车祸里，不该救你。”

“查出甚么？”杜娟手脚并用地爬到墓碑后，大声哭闹着扑到老孙身上，用力捶打他的后背，“是不是不太好？你说啊，孙长宇，你给老娘说！就算现在立马给判极刑，你也得让人吃顿放心的上路饭。”

“嗯。”忍着心底的哀思，杜娟收起织锦布袋贴身藏好。而后深深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孙，捡起上山带的，装了祭品的竹篮，急仓促地从另一条道下山。

“我问过状师，有刑事诉效期。只要过了，就算杀了人也没事。”

“肺癌晚期。”老孙也跟着哭起来，好不轻易比及大女儿嫁人，觉得苦日子熬到头了，他却查抄出这类治不好的恶病。他在想，这就是报应。是他害了顾先生伉俪俩的报应。

老孙双手捂着脸，蒙头大哭，他恨恨地想着，就算死，他也要把顾维钧一块拖着去死。归正他也没几天好活了，十几年隐姓埋名跟老鼠似的苟延残喘日子，他活够了。他顾维钧杀了本身兄弟，还能每天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他一个被勒迫的虎伥，凭甚么得像丧家犬东躲西藏。唯恐一露面，害了老婆孩子。

“如何办？如何办？”杜娟面前发黑，脑筋里嗡嗡作响，悲忿交集地吼怒，“莫非就如许等死。”她指着身边的坟堆，跳脚大喊，“你真想埋出来当死人！”

“杜娟，这些年你跟着我也没过上好日子。一小我把孩子拉扯大不算，还整天担惊受怕，担忧差人半夜找上门，担忧顾先生他们伉俪俩留下的那孩子晓得我还活着，跑来报仇。”老孙后背靠着坟堆，面孔狰狞地骂道：“这鬼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老子真想豁出去当一回豪杰，跟顾维钧那混蛋同归于尽。”

老孙一个踉跄，跌倒在杂草丛生的坟堆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安抚悲忿欲绝的老婆，手掌刚撑住泥土，俄然他狠恶地咳嗽起来，咳得他伸直起家子，倒在潮湿的地上。

“不。不去病院，没用。”老孙艰巨地抬起手，回绝老婆的建议，“病到我这份上，去病院只是浪费钱。这咳是一阵阵的，过会就会不咳。”

杜娟见状，那还顾得上哭，赶紧跪在老孙跟前，双手无助地搭在他蜷成一团的身材上，“老孙，是不是很痛啊？药，你有带药没？要不我们这就去病院，让大夫给你开点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