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今后，你们莫要再过六道循环了。”

“我晓得。”后土低声道，“那两个大阵，再也没法成型了。”

光帘撤去的那一顷刻，女娲瞥见伏羲正立在娲皇宫前，一双黑瞳悄悄地望着她，眼里倒映出两个小小的身影。“女娲。”伏羲暖和地开口道，“你又单独生闷气了。”

修真无光阴，眨眼便是千万年。

她一一抚过那些星斗，喃喃说道：“你到底，在那里？”

修道者不入六道循环，那么便是真仙。

女娲悄悄拍了拍程疏影的肩膀，想说些安抚的话，却不晓得该说些甚么才好。这类感受女娲真逼真切地体味过一次，就在伏羲身故、转世为人的时候。并且这一回，孔宣存亡未卜，程疏影心中的难过之感，犹甚女娲当日十倍。以是现在，不管女娲说些甚么，恐怕都无济于事。

程疏影牵牵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嗯，我晓得。”

程疏影从戒指里又取出一个巫身，接着又取出一个……

程疏影悄悄噢了一声，想对九天玄女说一些话。但是终究，她还是没有说。

九天玄女走上前来，向程疏影伸谢。

她朝伏羲深深叩首，然后退了出去，身影有些萧索。伏羲盘起长长的蛇尾，闭目入定，八道清光如灵蝶普通环绕在他的身边高低飞舞，半晌间便没入河图洛书里不见了。

后土伸出一指按在巫身的眉心上，细细感知着巫身上传来的血脉之力。巫族修肉身不修元神，那一丝模糊约约的血脉牵引，是决计骗不了人的。她颤抖着望着程疏影，眼中模糊带着一丝期盼。

一道天雷轰地降落在后土身上，后土却直挺挺地受了，然后回身欲走。

那一片暗淡无华的羽毛接受不住浑沌气流的残虐，啪嗒一声碎成了两片。

女娲不在，恶尸不在，她这个善尸必须替女娲留守在娲皇宫，不然又……

乌沉沉的铅云压在世人的头顶上，迟迟都没有散去。六道循环在洪荒天下里模糊现出身形来，百丈祖巫原身支撑着天和地，在涿鹿之野上若隐若现。后土安静地从六道循环里走出来，带走了蚩尤和他的八十一名兄弟的尸身，并对其别人留了一句话：

一个低柔的声音从天而降，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黯然。后土侧身望去，发明是一名准圣修为的女子，面庞与女娲有三分类似，周身模糊覆盖在一片金色光芒中。她是……女娲善尸。

程疏影轻声说道：“道友巫身已毁，周天星斗也已经破裂大半，以是那两个大阵……”

女娲悄悄地望了伏羲半晌，将长长的蛇尾化为人身，跟从程疏影走到娲皇宫外。

程疏影站在娲皇宫前，仰着头，怔怔地望着苍穹正中的一枚星子。

――不错，在九黎部式微以后，他已经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