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怕她宽裕,转头嗔了莺儿一眼,问道:“我更加把你们这些人宠坏了。林女人在这里,你笑甚么?”
黛玉莫名惶恐,竟然垂了首,脸上微微泛红。
宝钗不等她说完,就连连呵叱道:“你说说你,更加的没端方了。林女人面前,也是能这般编排的吗?还不快出去!”
这边宝钗亲身言明途径,车子载着世人七拐八拐,竟驶入城北的一条胡同里。此地间隔荣国府不过一二里地,街面喧闹尽是过往行人,冷巷当中却极其僻静。在冷巷的绝顶,一家小黑门上贴着一张“招租”的红纸。
那茶本是进贡到宫里的茶叶,滋味清醇,黛玉先前也曾赞不断口的,现在品来却感觉苦涩非常,只用眼睛瞅着那茶盏中的碧绿叶子浮浮沉沉,聚聚散散,半晌,方微微一笑,说道:“也没甚么要紧的话。摆布不过是些闲话罢了。只是姐姐既然分开了这园子,一来要保重身子,不成过分劳累,二来如果有暇,莫忘来园子里头坐坐,同我说几句话,三来……三来……”
她这纯粹是信口胡扯。时下虽属乱世,问田买舍蔚然成风,然若希冀从中赚取差价,纵使放上十年,只怕还不如拿了这本钱去做一宗小买卖生息的银钱多呢。一来时价稳定,刨去中人佣金、房契税钱等,利润微薄,碰到不好的年景,或许还会亏蚀;二下世人购置家业,但是大手笔,不定拖拖沓拉,左看右看,拖上一年半载,若急着用钱时,只怕孔殷间出脱不得。故而京中富商虽多,极少有靠倒腾农家为生的。只不过,未嫁的女儿家冒然这般购置宅院,多有不当之处,一时之间难以分辩明白,宝钗恐黛玉心中迷惑,故而胡乱拿些话塞责。
宝钗心中暗惊,忙问其故,黛玉却不肯多说,只是笑道:“不过闲来无事,也想购置一处宅子,寻个平静地点罢了。代价方面自是依着时价来,姐姐家里既是专门做这行的,决然不能让姐姐少赚了银子。”
宝钗遂向莺儿叮咛道:“你去叫门。将那守屋的老头子唤出来,我要亲身同他谈这笔买卖。”
宝钗也笑道:“无妨。现在你但是想起来了?如果未想起时,来日遣雪雁过来讲,也是一样的。”
薛阿姨气得浑身颤栗,一叠声地要叮咛人将那嬷嬷捆了撵出去,中间几个媳妇儿从速阻着劝着,又说:“那嬷嬷年纪大了胡涂了,只是她家几个儿子都跟着少爷蜜斯在铺子里做事,撵出去事小,失了家里的面子和蔼事大。”
黛玉一惊,细细咀嚼这话里头的意义,只感觉模棱两可,晦涩难懂,急着诘问道:“方才你说甚么?”
宝钗起先尚惊奇不定,俄然想起一事,遂盘算主张,答允道:“mm既是故意,我必尽我所能,为mm寻一处称心快意的宅子。代价方面你且放心,不会要多,亦不能要少,也不必另寻mm取用了,便在你年底的利钱里扣,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