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薛阿姨不免肉痛得要死,看着剩下的几千两银子并两家铺子,非常可惜。实在她暗中狐疑姚静白手套白狼,但她本身又何尝不是白手套白狼呢?她将绸缎庄随便交给宝钗的时候,那铺子才多大范围?现在竟成为都城数一数二的绸缎庄,自是宝钗从中励精图治、苦心运营的服从,现在反被她轻松摘得。
“大姐姐,你果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分开薛家吗?”薛蝌道,声音里犹显稚嫩。
王熙凤心中一惊,面上却笑得欢乐:“恰是呢。老祖宗最是善心的。这般再好不过了。”
王熙凤说这话就是在催着其他诸人表态了。王子腾夫人想了一想,说道:“既是如此,我跟着老太太,也是五十两。”心中却不免肉痛,心道五十两银子足足是她几个月的月钱,想不到贾母一个心血来潮,就这般没了,暗中把薛阿姨翻来覆去骂了无数回,责怪着若不是她眼皮子浅,也不至弄出这很多事来。
因了薛阿姨一力对峙,又有王子腾夫人从旁说项,姚静不免感觉势单力孤,最后未能胜利替宝钗要来铺子。
宝钗没有说话。她含着眼泪走到薛阿姨跟前,恭恭敬敬地向着薛阿姨磕了几个头,算是谢薛阿姨这么多年来的所谓哺育之恩。只是她拜着拜着,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滴下,滚落灰尘,她本身却全然没有知觉。
薛阿姨听世人如是说,早就黑着一张脸,若非这是在薛家,她是主母,的确就想拂袖而去了。
“别说我不怀旧情。畴前跟着你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要,仍旧由着他们奉侍你。这是他们的契书,你收好了。端看那姓冯的有多少家业,能容忍你空着身子嫁出来,又带了这一起子人,坐吃山空。”薛阿姨总算告终一桩苦衷,心中对劲,面上却不好非常闪现出来,她事前早就命文杏筹办好一堆契纸,此时忙拿了出来,手一挥,一堆契纸就砸到宝钗脸上。
王熙凤一贯爱财,心中也不肯为了做这小我情,白白拿出太多银子,想了一想,笑着说道:“如此已是一百二十两了。也堪堪做得一份嫁奁了。想来老太太的意义,不过让我应个景,凑个整。我就拿出六两银子吧,剩下四两银子,倒是林女人和三女人的。想来她们跟宝丫头姐妹一场,必是情愿出的。”
王子腾夫人这般说,王夫人想了一想,考虑道:“媳妇儿不敢跟老太太比肩,就出二十两吧。别的我再寻些珠宝金饰给宝丫头添箱,虽则她离了薛家,今后大师不再是亲戚,到底也在贾家住过一段时候,不能过分寒酸了。”言语间已是同宝钗划清了边界,免得贾家女人的名誉受损。
贾母和王子腾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人也是久居深宅,对这出折子戏非常熟谙的,此时见薛家母女如戏中普通断交,不免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多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