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神采一下子变白了。她天然明白这段话的意义。不过是张生为本身的薄幸辩白,说莺莺是绝世妖物,张生本身德不敷以胜妖孽,只得忍痛放弃。但是莺莺何其无辜?
黛玉正在为藕官、菂官之事震惊不已,却不想宝钗竟问她戏文,一时转换不及,却听宝钗不等她答复,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你且记着了。这《牡丹亭》、《西厢记》的戏文,虽不算甚么端庄文章,却也是前人千锤百炼的精华地点,自是词采警人,耐人回味。想来你最喜诗文之道,那戏文你也是喜好的。只是我却要劝你一句,此书文法虽佳,但叙事却只是哗众取宠罢了。如果将那戏里的故事信觉得真,移了脾气,不免吃了亏去。”
张嬷嬷神情好生难堪:“这却没能探听到。不过莺儿娘也去探听了呢。”她们固然在蘅芜苑入耳差,但在薛阿姨处亦有人脉,探听起动静来,反倒比宝钗这个远亲女儿轻易的多。
薛阿姨只顾着和宝钗唱反调,想是自发得大可将宝钗许配给宝玉,纵使获咎了官媒却也无碍,但是她却没想到,薛蟠还没下落呢。如果官媒肯经心,从那官宦蜜斯中挑了和顺知礼、宜家宜室的,方是薛家的福分,如果官媒蓄意抨击,再似宿世那般娶了夏金桂过门,薛家就永无宁日了,薛阿姨这个做婆婆的又岂能有好日子过?
“常日里我只抱怨姐姐远着我,却想不到姐姐竟是个外冷内热的心肠。”黛玉打动道,“姐姐之语实在是金玉良言,我记下了。实不相瞒,方才我还在沁芳闸那边看《西厢记》呢,只感觉词采警人,却想不到有这很多来源。”
她欲要辩论时,宝钗却容不得她辩论,只向她款款说道:“你放心,我这般说,并不是要罚你。你当我不是调皮的?当年我们家里却也是读书人家,祖父手里最爱藏书,姊妹兄弟都喜好些诗词,另有这些《西厢》《琵琶》等戏文,应有尽有,大师都偷背着人看。大人们晓得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总不济事。直到那日我师父跟我说了一句话,我才悟了,今后把这些东西丢开了去。你倒猜猜看,她说了甚么话?”
至于藕官和菂官口中言及的龄官,倒是大观园中又一个薄命人。
只是莺儿娘却有些惭愧的点头:“这个倒未曾探听出来。只是晓得托官媒来提亲的人家姓韩,也不晓得是哪个韩家。”
龄官扮的是旦角,于演戏极有天赋,连元春娘娘归省当日,都曾亲口奖饰她演得极好,要她不拘哪出,再作两出戏,又特地叮咛“不成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还分外犒赏了宫缎、荷包并金银锞子、食品等物。
那贾蔷极得贾珍宠嬖,皮相虽美,倒是个生性风骚的公子哥儿们。本来他也和龄官相好过,两个也曾山盟海誓,只是待到皇太妃薨后,诸伶人被斥逐,龄官依约等待贾蔷来接她,苦候不至,方知情郎变心,绝望之下竟然投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