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冲见他两句话一说，又压不住地火气冒出来，忙笑道：“侄儿们天然都是好的。我也就是担忧，怕他们年青，少了上头人照顾关照，多受了那些用不着的磋磨。别的，刨除了这一条，大舅兄果然成心看章家，另有一件事情必须得内心先跨过坎儿去——那章由虽是章仰之的嗣子，又序长，课业上头却不是超卓能拔头筹的。他的窗课、习作，我也看了很多；四平八稳，不功不过，搏个举人应有七分掌控，但或者也就是如此。若侄女儿当真许了他家，跟前番比起来，那头是伯府夫人，这头是举人娘子，内心如何过得去？大嫂子那边又会如何想？事关孩子毕生，不是一句只求温饱的负气话就过得去的。这也是我说这桩婚事不好的处所。”

话说关于这个家规，小时候还真的傻乎乎问过自家老太太启事，获得答复是：（清末到民国）兵荒马乱，自家人吃饱都不轻易，谁肯多养两口吃白饭的！……刹时幻灭………………

范丞佺道：“文凌跟他家交好，看得必然不会差。我本日又见着了章仰之的小儿子章回，由其弟见其兄，我内心多少也算稀有。只是mm再三描了他那嗣子身份，总叫我不安。现在只求文凌给我一句准话，才好盘算主张。”

顾冲道：“此事须怪不得大舅兄,只恨那蒋家可爱。幸亏见机得早,不然,更加不好清算。只是我还是阿谁话，此人，或者当初选的错了；但是这择婿的门路,大舅兄却一点儿错没有,都是至心为侄儿侄女们好。但现在，蒋家那头已经作罢,大舅兄听着妹子的主张打量章家,这不是又转回老路上去了么？章家旁的都好，只是当年文昭公一句话，自文华公起三代都不退隐。现侄儿们还年青，他几个的岳家又都不显，四叔父本年是头一年下来，都城朝廷里多少几分纪念，一时还不至于有人立即难堪，但时候长了就难说了。恰好我这边，我是最不顶用的，我岳父致仕也早，四舅兄现在湘南，对京里也是鞭长莫及。若端的再出些甚么花腔——这一桩，大舅兄莫非不怕？”

范丞佺笑道：“‘安稳’两字说着轻易，做起来难。何况还要做到一个‘顺’了。且能让文凌说老成，可见是真的沉稳慎重了。”再问：“他前头娶的骆家蜜斯，又是如何？”

范丞佺听了他言，寂静了几息，继而昂然道：“怕又如何？再说也不是我们家理亏，是他平原侯蒋家先不对。至于孩子们的出息，天底下的路，说到底是本身走出来，没有父母长辈护佑一辈子的事理。若他几个都是本身立不起来，非要指着亲族才气如何如何，我也算白搭了这2、三十年苦心，不如干脆一头碰死才顺气。”

范丞佺听了，也陪着顾冲叹惋了几句。顾冲这才又说道：“骆氏虽未生下后代，毕竟明媒正娶、族谱上也记了名姓，按章家端方，是要为她守三年的。这也是尽他伉俪的情分。但是章由到底是承宗嗣子，又是长房里头年纪最长，前面的兄弟姊妹婚嫁都要看着他。以是大半年前，仰之弟妹就几次托了来，请务必留意，有差未几合适的就说给她。大舅兄也是晓得的，她天生就是这么一副对自家人的热络脾气，何况又是几年来最情投意合的一个姊妹，更加上心。只是，我也没想到，她先想到了自家侄女儿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