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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贾琏就出去,先行大礼拜见,问林姑父身子安好,然后再呈上贾母、贾赦、贾政与林如海的手札。黛玉忙扶着林如海站起来,这边章回也上前,向贾琏手里接了手札,再转递到林如海手上。林如海就看了信,叹道:“戋戋贱体,倒叫亲长担忧,都是我的错误。”又向贾琏道:“贤侄远来,风尘辛苦,一起上可劳累了?”
他这边沉默端坐,却不知那边黛玉也正心跳如鼓:本来这林黛玉深闺中娇女,六七岁前在扬州,所见的外男人不过蒙师贾雨村;及上京后,跟在外祖母史太君身边,除了母舅贾赦、贾政还平常相见,一个宝玉不时伴随玩耍,旁的兄弟表亲熟谙的也没几个。便是贾琏,端庄的姑舅表兄妹,又有嫂子王熙凤五六年来头尾全面、分毫不漏地照顾,也只为着此次送本身回南,一起上才多交了几句话。现在章回虽也一脉血缘相系,到底多隔了两重,竟可算是平生头一个见的青年公子。内心又有感激,又是猎奇,不想月朔瞥时严肃沉肃,直压得人抬不起眼来;随后晓得他是忧心父亲之故,又几下除了父亲痛苦,再看描述,就觉慎重可托;待林如海让拜谢见礼,他脸上暴露了笑样儿,一发的温润驯良起来,且站在父切身边,虽样貌有别,气韵却模糊不差,恍忽间倒似见着了父亲年青时候模样。本身是以不觉,一时竟看得呆了。不想俄然间便见章回又端严了面孔,一双眼冷僻清直望过来,顿时将她吓了一跳,只当是为抓着本身私窥不悦,脸上刹时就*辣地直烧,内心又是羞惭,又是懊丧:“这可如何好?倘叫表哥觉得我是如许无礼的人,就此看轻,另有甚么脸面。”就想起前事来:“先头看他手札,就是端庄沉稳之人,父亲也说他恭肃守礼,这般一声都不响,想是不肯再与我说话的。”一时又想:“表哥读书进学,大人雅量,怎与我这等见地?一定就放在心上。若我自家胡想,曲解于他,又该伤了人一番美意,也白冷淡了亲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