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换了门,黛玉内心却另有些不忿,只是下了肩舆,瞥见凤姐带着平儿、紫鹃亲身在仪门内候着,想说的话便跟着紫鹃眼里闪现的水汽一起溶解了,她回了凤姐的礼,便问紫鹃:“但是你本身要离了我去的,现在哭甚么呢。”虽嘴上不饶人,本身却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黛玉倒是晓得,婶娘还是活力了,她捏了捏宋氏的手,又给紫鹃使眼色要她去劝住宝玉,免得这个一贯率性的表兄又说出甚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而后才柔声道:“婶娘坐下罢,可莫要折煞我了。”
百日热孝一过,宋氏便筹措着给黛玉换下那些过分素净的衣裳,又添置了几件金饰,固然色彩仍不光鲜,好歹多了几分新鲜力了。只荣国府又派人来接时,她也犯了愁,即使对那边各式不喜好,她这隔了一层的亲戚也不好当着黛玉的面儿嚼舌根。况那头是黛玉的亲外祖母,又扶养了她两年,现在既出了热孝,又都在京师,论礼也该去拜见的。
黛玉倒是早推测了宝玉会在,只是有些担忧宋氏会是以心生鄙夷,幸亏宋氏只微不成闻地轻笑了一声,便把目光挪开,转而同贾母酬酢:“老太太养了我们女人这些年,天然当得我一拜。”说完竟不顾贾母禁止,切身行了一礼,又推黛玉,“去拜见你外祖母罢。”
只是宝玉本是期盼了多日能见着黛玉,现在好轻易见了,却闻得此讯,仿佛好天轰隆般。
她这么说,先有人不安闲了起来,倒是贾母喜道:“这么说,玉儿的品级要定下来了?”她当然早晓得黛玉被封了族姬,但是这个称呼本朝从未有人得过,大师也只当陛下随便赏下一个浮名来,并不当回事,可一旦真的定劣品级来,统统便分歧了。
本来宋氏知那荣宁二府的端方和他们家大有分歧,天然不甚喜好,只现在是亲戚了,便是为着黛玉的面儿,也不好完整不走动的。只是女眷间的来往也罢了,如果这回林徥去了,下一次荣国府也派了男丁上门,她可就膈应了。只黛玉传闻了,不免脸一红,她是知外祖母脾气的,亲戚家的孩子去了,不拘着是谁,只当自家子侄,多是同人家的姐妹一并欢迎了,夸夸人家的斑斓、问问功课。林徥大小也是个举人,且因为兄长的原因格外自负同敏感,倘被这么欢迎了,连黛玉本身也要无地自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