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婉快人快语,先笑道:“传闻我们姑爷官复原职了,京兆府就是忙,连如许的日子都不见他?”馥环面色一白,嘲笑道:“白日里该当在吧,只是未曾到后院来?叔叔见着他没?”
因张嬷嬷并林复、崔云启都跟着馥环去南安王府了,少了两个无能的管事,下人们不免有些不知所措。黛玉跟着宋氏忙了半日,才打发走疏松的来问事的下人,又问:“月钱该发了。崔云启家的支钱去了,如何还不返来?”
宋氏见她有事,笑道:“你去见他,月钱我发下去就好。”
林徹自晓得姐姐被南安太妃罚着不准用饭起就嚷嚷着要他们和离,现在已有两年,真到了这一步,亦是胸有成竹,乃至嘲笑道:“你且宽解罢,人家现在瞧不上我们家陪的那点子嫁奁了,说不准还嫌我们吝啬寒伧呢,户部那边,只怕跑得比我还快几步。”
这话若还是跟着李纨学《列女传》、《女四书》的林黛玉听来,恐怕算离经叛道,要听得浑身颤栗的,然现在她只感觉痛快,抚掌笑道:“好极!姐姐何时返来?我同二哥、嫂子各有偏疼,每有争议,也不好总费事婶子,姐姐返来,可有个评判的人了。”
馥环亦道:“还要请婶子借张嬷嬷和她儿后代婿给我几天,我也该盘点我的嫁奁,同那边两不相欠的好。户部那边亦有很多文书要填要交的,少不得要费事二弟。”
她家里人天然是骂她蠢,说跟了林女人一场,真把林女人当主子了?她都返来了,林女人还管她死活不成?到底兄妹一场,她哥哥没拗过她,又想着来送个信好歹能讨点赏,到底还是过来了。
林滹常日里脾气极好,此时也见了怒容:“便是见了又能如何呢?我到底不是他亲岳父,捞着一声贺词已不轻易,哪能要求他说点其他的。”
宋氏应道:“当年的聘礼都收在库房呢,何曾动用过?”
倒是黛玉,想到每回姐姐返来,姐夫不说亲身接送,也总要派人跟着的,这回馥环归家,身边的丫头婆子、内里的小厮车夫,俱是本身的陪嫁,不觉有些担忧他二人是不是除了甚么事。她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然事关馥姐,忠勇侯夫人提起的时候,不觉听了一耳朵。本来皇商夏家——本年韵婉嗅不惯的桂花就是他家的——的一家之主去了,族人未免心有不轨,那夏张氏一介孀妇能筹划诺大师业,天然不是好惹的,把脖子往人家手底下凑,直喊着杀人了打人了,闹到了衙门去。正逢云渡身子好得差未几了官复原职,怜她孤女寡母的,说了几句公道话,那夏家独女行事也是乖张,恰是二八韶华,很有几分姿色,竟是以认定了云渡。夏张氏独守此女,娇养宠嬖,凡女儿所说所想,百依百顺,竟真托了媒人去王府,说愿以小女为云渡平妻。云家堂堂王府,自不能效仿那小门商贾行事,使“妻妾失序”,贻笑风雅。然夏氏巨富,又只要此女,到底让南安太妃动了心,说夏家心诚,若情愿为妾,他们是万不能拒的。夏家独女愿不肯意委曲本身不提,馥环倒是惹了一肚子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