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本该是西方接引、准提发弘愿,而誓渡西方,以求十数元会以后大兴,但通天兴趣缺缺地收剑回了碧游宫,都逗弄完一圈乖徒儿了,外头还没有分毫的动静,他想起先前接长琴路过巴蜀一带之时所见,心中悄悄警省,又是一叹,本来从这里开端便要有不一样了。
甚么事都要讲一个赶趟子,也要讲一个水到渠成。洪荒向来都有些争一个不落人后的意义,既然有了这个筹算,又有人先行一步,女娲已当了这个探路之人,那么再磨磨蹭蹭的也就没意义了。
甚而玉清真人实在有些心不在焉,他披着的鹤氅边角落了一片金灿的色彩,跟着他的行动洒洒而落,因而他便拂了拂袖角,毫不在乎被他掸落的,是甚么凡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彼时恰是冬至时节,日极短而夜极长,便在日夜的分野之间,女娲立族的昭告响彻洪荒,人族始出,女娲成圣,始有天道贤人。
他眯着眼,对上了上清真人仰首近乎挑衅的浅笑,便也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幸亏太清的余音完整袅散于六合之间,通天几近忍不住要指天指地先开口,要怪只怪玉央突发迟延症状之时,他仲兄的声音才迟迟响起。
玉央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手指略略摩挲了一下,便沉吟着开口。
是通天执黑,他高卧于蓬莱云上。
太清趺坐于中庭苍松下,还是雪发鹤氅,顶上三花五气盘桓未收起,玉央乘云而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
——阐教终立,玉清成圣。
截教立。
那是天人棋局。
这是此一元会的变动纷争之始,通天曾经经历过其间的各种变动,他甚而能够直接晓得接下来产生的事……
他道:“白偃留在你洞府中顾问着,没甚么要我过问的事,谢就不必了。”
素鸣道人的身影在夜色当中缓缓闪现,彼时明月中天,菩提影婆娑,掩映一方莲池。
通天骇笑道:“我的处所还留着——仲兄就不舍得再匀个地儿,给借住几日么?”他随即又笑道:“我一次也没几个门生要带过来,仲兄放心便是。”
在龙吟声中,六合始闻人教之出。
通天有些好笑,他又道:“我看上的门徒啊,到时候都带返来山里,给你俩过过眼。仲兄也放心便是”他非常当真地做了个发愿的模样,道:“保准择选一番娃娃们的根脚心性,不好的,不给入门亲传。”
同一刻,通天在蓬莱的三星望月,挥手让白鹿带着无当分开,掷开了手中的灵桃。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这景象在策划当中呈现了无数次,他叹了一口气,腾身入蓬莱云中,挥手祭出了诛仙剑阵。
玉央低低应了,折身便回到了洞府。
玉央沉吟地看着那片从他衣角坠落下云端的灿灿金光,始终没有落下他手中的白子。直到与他对弈那人笑吟吟道:“仲兄,莫非举棋不定,有事迟疑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