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站了起来，重新把欧阳青背到背上：“歇息够了就持续赶路吧。”

连跟在他们身后的叶荣秋也哽咽着说：“不，你会看到的。”

欧阳青的身材越来越冰冷，他已经被裹成了一向大粽子，但是他的体温还在不断降落。他趴在黑狗耳边喃喃道：“我还觉得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我死不了……但是我要死啦……”

黑狗又跑回叶荣秋身边，他撩起叶荣秋的裤腿，瞥见叶荣秋的脚踝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一样。他用手碰了一下，叶荣秋“嘶”的抽了口气，立即把脚收了归去。黑狗昂首看他，只见叶荣秋又用那种不幸兮兮的眼神看着本身。

欧阳青喃喃道：“三年啦。当了三年兵，没打过鬼子，妙手好脚地活了三年。我觉得这是命，我的命比别人厚，老天爷顾恤我，不想让我死，要我做好万全的筹办去打一场大大的败仗，把日本鬼子全都打跑……”然后他低头看了眼本身的断腿，带有讽刺之意地苦笑起来：“你说，如何会是如许呢……我真但愿我是在做梦……”

叶荣秋小声问道：“为甚么？”

“但是我情愿去送命。我爹娘不肯在日占区做顺民，双双投江死了。我姨娘做了顺民，却还是被日本鬼子杀了。我不想做疆场上的逃兵，我想回天津，我得给他们修个宅兆，不然他们这一辈子死了都没个家。”欧阳青开端颤栗。

欧阳青点头：“我想说，我不想睡。三年啦，我还没有上过疆场。我换过好几支步队了，整编师、新编师，步兵连、重机枪连、辎重连，我都呆过，但我向来没打过仗。”

黑狗担忧欧阳青的伤势,入夜了还对峙走，欧阳青禁止了他：“别走了，歇一晚再走吧。下过雨,地滑，山路不好走。看不清轻易出事了。”

叶荣秋已经开端抽泣，但是他咬住了嘴唇不让本身发作声音。黑狗睁大了眼睛盯着火光，不让眼泪从本身眼睛里掉出来。

黑狗摘了些马尾松返来，用洋火把火点着了，三小我围在火堆边烤火。四月的天迟早温差不小，叶荣秋只穿了件薄弱的衬衫，大衣在车上一并烧掉了，现在早已冷了，赶松散到火前烤手。但是那燃烧顶不了甚么事。

黑狗踌躇着问欧阳青：“另有多远？”

黑狗说：“县城顿时就到了。”

黑狗的确喜好欺负他，看到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还想把他欺负的更狠一点，用力揉一揉，把他揉捏成一个白花花的团子。这时候欧阳青难受地咳嗽了起来。黑狗赶紧跑回他身边，谨慎地给他顺了顺气，对着叶荣秋嚷嚷：“快把水拿来，馒头也拿来！”

欧阳青说：“照现在这速率，走到天亮也到不了。”

叶荣秋哽咽着点头。

欧阳青用力喘了两口气，颤抖着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又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客岁玄月的时候，我在山西，日本人又打过来了。我们拿的是德国人的兵器，德国人的枪只能配德国人的枪弹，我们本身不会造，只能依靠德国人。但是德国人和日本鬼子是盟友，他们用心迟延我们的弹药供应，当时候我们手里枪比枪弹都要多。我是怀着必死的决计上疆场的，我想我就是用刺刀也要刺死几个日本鬼子――抢了我的天津城的日本鬼子。但是我刚写完遗书，上面的号令就下来了，说不能让我们去送命，要我们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