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做的是杂役,他仍然肤色白净,端倪之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然安闲之气――裴温晓得,他即便是再落魄,也不会丢了这通身的气度。
那年八岁的裴温被乳母搂在怀里,猎奇地打量洛京的风景。
“南蛮入京!天亡大梁!”
“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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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温冷哼一声。
裴温在洛京的新家里有个院子,毫不准他靠近。混世小魔王哪管这回事儿,摸清了处所,趁机就翻墙出来了。
所谓暗香,是暗香茶所用的花儿。需求取腊月早梅半开的花儿,在日升之前连花蒂摘下封入瓷瓶,用炒盐腌制,箬叶密封,入夏便可制成茶饮,其名暗香茶。裴温阿母喜好这茶,年年都叫下人备着。
旁人不懂为何,楚松落倒是一清二楚。
那院子里有个着玄色大袖衫的少年,约莫十岁高低,肃立于落叶萧萧满地的庭中,温馨地抬头望那棵梧桐。
“今冬的暗香还没有摘,你便跟我归去,明日凌晨去摘吧。”
青葵唯唯诺诺,“婢……婢也不知――婢现下就着人发卖他出去,如何?”
“唰――”地一声凌厉破风之响,那鞭子就圈在了地上那人的发髻上。裴温拉着鞭子绕着他缓缓地踱步,迫使他昂首。男人却仍然面色安静,“小郎君有何叮咛。”
手指上有茧,净是男人奇特的皮肤的味道。另有那触感,都让裴温突然一怔。
裴温只感觉这些人跟着他非常郁烦,大冷的天也是一股躁狂的热气闷在身材里。仿佛不管走到那里都没法摆脱这些好似吸附在他骨髓上的虫豸一样的人。昔日最爱那雕花的小炉子,明天他却看了就感觉闷,受不得一脚踹开。顷刻间火花四溅,壶浆崩裂,下人们不知这位小郎君为何又俄然发疯,一副唯唯之色立即都跪到地上。
他长得那么都雅,端倪如画,肤如白玉凝脂,唇红齿白。青葵立即就几乎败下阵来,却对峙着进言,“明将军有令,不得再纵着小郎君胡来了。”
“不必。”
――更首要的是,即便已时过十余年,那还是一张熟谙的脸。
只是这模样使他愈看愈感觉牙痒痒,却又不舍得打他,狠狠地收起了鞭子,向着一旁探头探脑像窥视他神采的另一个杂役一鞭挥去――!
他反手跳下来,却被那人接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