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漓,你因为你看不见,以是才找了另一个女人来气我,想叫我知难而退?”
鲜明,乃一首《白头吟》。而落笔之处,挥挥洒洒之间,淋漓水墨萧洒而染,恰是一句――
因为他晓得,乐湮能这么问出来,必然早就晓得了,昨晚他便发觉到门外有人,不是溯时,公然是她。
乐湮顿时嘲笑:“姬君漓,是不是在你内心,我便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人,莫非我会仅仅因为你眼睛不好,就分开你吗?”
她被五花大绑地架在十字架上,底下堆着一堆干柴火,乐湮奸笑着,将洋火轻描淡写地一抛,然后,火光熊熊而燃,乐湮在火光里大笑,她在火舌里嘶叫。
乐湮摇了点头,见他没反应,又恍然歉疚地答了一声:“看不太清。”
碧珑深切感觉族长这是有救了,果不其然,里头传出了一个压抑的声音:“是,我混蛋。”
一叠声的“最”让姬君漓稍稍好受了点儿。
然后,他又奉承地打出一把扇子对乐湮扇起冷风来,奉迎地笑:“娘子,热不热,扔洋火必然扔得很累吧,咱回家,让她渐渐儿死,啊?”
郗道茂临摹着一副字帖,神采专注当真,她平日里便懒洋洋的不想理事,目前竟想着要写字了,委实希奇,也委实可喜,几个女仆看得都喜笑容开。看着夫人不施粉黛的素颜,看着她悠然安闲的风韵,仿佛画卷当中拓下的神仙女子,心道毕竟夫人才是王七郎的原配,他们志趣相投,情义相投,那公主只怕没那么轻易到手。
或许不会,但是……
姬君漓淡淡一笑,将头摇了摇,然后他流利天然地自她榻边起家,直至现在乐湮才发明他眼眸里实在半分光彩都没有,只是他常日里那眼色便深沉如渊,固然目不视物了,却也并未窜改了甚么,仍旧是墨的深沉,夜的浓厚,乃至透着王者登临九重之上的孤傲与寡寂。
姬君漓顺了顺她的毛,不再多言。
碧珑与溯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很久,最后碧珑指着雕花木门惊奇地小声问:“溯时,我,是不是呈现幻听了?”
碧珑主动脑补了一下这类画面――
光是想想便叫碧珑抖了一抖,她头皮发麻地几步跑远了。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断交。
“……”
诸人来不及反应,郗道茂的一支霜毫已经落到了桌案上。
他没有遁藏,只是伸出右手在她的脑袋上笔划了一指,然后笑道:“丫头本来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丫头,我……”他忍住了甚么,才侧过身道,“姬君漓,就是个没用又不干脆的废料,留住你他做不到,分开你他也做不到,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他沉默地半垂着头,青丝如泻,立挺刻骨的俊脸如玉璧精雕的得空,而终究这美玉珠链般的男人,在乐湮咄咄逼人的语势之下,他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