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贞心下略略有些犹疑，他敛眉不语，面色寂然，只在脑中缓慢地思考着。

男人眉毛一挑，笑意渐深，似是不经意般地开口问道：“本官听得传闻说，孟大夫能够医治心疾，可常言道‘民气叵测’，却不知这心疾究竟是如何医得？”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神采更加凝重。

吴有贞神采愈发阴沉，半晌拧出一个很有些阴霾的笑容，道：“孟大夫倒是风趣，此番戏言本官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吴有贞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下一片惊奇不定。

语罢他笑意微敛，如墨的眼眸里突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转刹时就仿佛要把劈面的男民气志全夺，但是下一秒钟，那滚滚波澜却又当即重归于无，安静得好似甚么都没产生过。

孟珩挑了挑眉，并不见被人说中间思的宽裕，反畅然一笑，道：“不错，确如吴大人所说，鄙人探查民气已是风俗使然，此番见到大人也不免略略察看一番，并且……”

可他倒不知，本来这孟大夫夺民气志，竟仿佛只需与人对视一眼？！

孟珩唇边悄悄挑起一抹笑意。他从不惮于跟心机深沉之人来往，正相反，只要面对着这类人时，才会更加挑起他探其究竟、掌其心志的兴趣。

少年沉和缓旭的嗓音微微带了笑意，仿佛东风般让人不觉迷醉此中而不自知。

只不过，面前这位内阁首辅吴大人，明显不会独一此一问这么简朴，乃至于，他本日叫本身前来的目标也必然另有蹊跷。

孟珩笑了笑，道：“若哪位大民气中所忧只不过平常琐事，鄙人便如同刚才那般只以善言劝之，便可有所见效。而若哪位大民气中忧愁积重难返，鄙人便须费几番工夫，与之多次长谈，渐渐疏导，方可见效。而若……”话到此处，他别成心味地拉长了尾音，笑意微扬，眸子轻转，一双如墨黑眸正望进吴有贞的双眼里。

说到此处，他稍稍抬高了嗓音，以一种和缓温润、仿佛带着莫名勾引力量的声音道：“鄙人发觉大民气结颇重，与人易生嫌隙而难生靠近，再加上所思所想力求滴水不漏，公然有郁结于心、坐卧不宁之虞。大人还是放下思虑，于表情上略看得开阔些为妙。”

语罢自顾端起茶盏，不由自主握紧了杯沿，半晌才紧抿一口热意已褪的冷茶，幽幽一笑，道：“实在本官此次邀孟大夫前来，也并非是为了让孟大夫医治本官，而是另有他意。”

前人不懂催眠和心机学，老是会在过分夸大或附加一些耸人听闻的东西，诸如顺天府某刑狱司长官坚信不疑的未卜先知、阴阳法术之学，又如某皇子殿下先前甚为惶恐的收妖降妖、操控民气之术。

孟珩听得这话，眼眸微眯了一瞬，但是又极快地规复了笑意，安闲道：“虽则民气难测，却终有踪迹可寻，何况言由心生，鄙人医治心疾之法无他，唯于相互谈笑风生之间，寻那言语处的一二缝隙，寻根问底，再辅之以温言软语，引诱他走出心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