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如韩子和普通，熟知草木催生之法，又如何能号令那些无知无觉的草木，开合通往安然区的“城门”？

“你还不走？”木仰之闭起眼，任凭长风梳过他的头发，就像风梳过树冠上稠密的叶子一样。

看着世人惊诧的神采，木仰之脸上闪现出一丝对劲的笑：“你不能希冀一棵树分得清你们这么多‘人’的边幅吧？就像……给你一片树林，你们人类也弄不清，哪个树叫甚么名字啊！”

“是么……”谢怀衣神采淡淡，仿佛也没有一点报歉的意义：“那你见到用别号的人类，也不该问他的本名。”

“我承诺过一只鸟，要还给它一片的丛林。”木仰之淡淡道，云层在他眼中缓缓变更，“这只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感谢你来，为我报信。”

来之前，世人都将木仰之当作了申城的半个仆人。现在被仆人抛下，连号召都不打，却没有人感觉很奇特。大师该清算的清算，该用饭的用饭，该歇息的歇息，只能天亮以后，再办闲事。

稠密的枝叶封闭了云翳，坠落的雪花,却在风中缓缓飞起。

木仰之仿佛很熟谙此人的本性，不再答话，无声转入层叠的树冠当中。

汽车在细弱的冷杉躯干间穿行，不一会儿便无路可走。

“树……不是应当扎根于大地么？”谢怀衣环顾四周。

“当然不是！”，木仰之没有普通非人之类被戳穿身份的畏缩，反而答复得轻巧敞亮、理所当然：“我是一颗树啊！”

她受激的心神竟然久违的温馨了下来，道：“不走……留在这里，给你收尸！”

似是被这句话中的某种东西震慑，那女子冷厉如刀的口气微微一滞――“真的？如何能够！”

“谢怀衣？”他微微一愣，似是自语：“这不像你的名字……”

独一静观全程，一语不发的薛大夫，现在坐在女儿的轿车后座，神采中有些感喟。那份解缆前，谢怀衣交到他手中的药剂配置单，现在还悄悄躺在他上衣左边的衣带中。那是他青年期间肄业时的导师，郑亦铮老先生亲笔写下的药单。

那些庞大的程式，在他脑海中快速闪现，外人底子没法了解它们注入人体的结果，他却清楚地就像触摸岩石上的刻痕――那是他终其平生都未曾参透的东西，竟然呈现在一个年青的觉醒者少将手中。此中内幕，令他不敢沉思，却必须想清――那种久违的紧急感，乃至比亲眼瞥见女儿逐步落空朝气，更加沉重。

谢怀衣现在再看木仰之。那洁白的目光，落在世人身上和落在那些草木花果身上，没有甚么分歧。怪不得第一眼望去，就感到此“人”身上，有某种独特的气质。

他眼底已充满严霜。

“我也但愿不是。”木仰之忧?地动摇了脚下的冷杉树冠，整片树林都在他的脚下簌簌颤抖。雪，大片掉落，暴露树冠苍青色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