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阐发道:“皇夫是否考虑过,如果她挺不过三个时候呢?何况,谁又能包管那毒仙不是浪得浮名之辈?倘若医道不精,反而害了凌王,又该如何?”
打发走了侍从,她与我喝过了合卺酒,倒头便睡。
如果放在以往,我也不会过量胶葛,只是现现在事关那人,我却做不到袖手旁观――便是惹怒了天子,也在所不吝。
接到圣旨的时候,我只感觉天都塌了。
我心中唯有一人,再也容不下别个了……只是未免猎奇:是谁,教这天下至尊也求而不得;又是谁,能教我的妻主倾慕恋上呢?
纵使不甘心,我也晓得,这已是她的底线了――若我还苦苦胶葛,只怕这皇夫的位子便要易主了。
琅翠接过令牌便仓猝分开了,而我却只能苦等在寝宫当中,冷静地祷告着那人安然。
这边厢我看得出神,母亲却悄悄拍了拍我的头,沉声说道:“竹儿,时候到了,归去吧。”
――她这般痛苦,会是为了我么?
洞房之夜,我木然地坐在喜床上,等着妻主到来。
那年长的少女自顾自地翻动手中的书册,并不睬睬她,她也不泄气,兴趣不减地围着对方打转――隔得太远,我并不能闻声她在说甚么,只感觉那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口甚是敬爱。
她只做不知,还是当真地读着奏折,纸张翻阅的声音格外清楚。
我听得羞意高文,却忍不住顺着母亲所指的方向偷眼望去,凉亭中坐着两名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女。
“这一杯,本王敬皇姐……夫,祝举案齐眉,早、生、贵、女!”她的眼神亮得惊人,虽是笑着的,那笑竟像是抽泣普通破裂。
半夜天的时候,她终究来了;虽说难掩一身沉稳的帝王气度,轻晃的步子还是泄漏了一丝微醺。
如许想着,竟是于极致的肉痛中生出了一些苦涩的甜美来。
“陛下容禀,奴传闻,凌王殿下的祭天仪仗碰到了刺客,她本人也被那刺客所伤,性命危在朝夕……”
而我身为中书令卢恒的嫡宗子,天然有资格作为皇女正夫的候选。
年长的阿谁手执一本书册津津有味地读着,气质沉寂如空谷幽兰;年幼的阿谁梳着双髻,穿戴红白双绣的短袍,傲视生辉,钟灵毓秀,仿佛画中的仙童;她手中擎着一只胡蝶鹞子,正兴冲冲地说着甚么,倒是个飞扬跳脱的性子――不知为何,我的目光落在那小仙童身上,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我的妻主邝希晴啊,是我见过最冷心冷情的女子。
她恍若未闻地持续盯动手中的奏折,凛直的眉峰勾画出一道冷峻的弧度,眼中好似罩着一层融不掉的冰霜,与世人熟知的温雅谦恭大相径庭。
从这一点我便模糊猜出,天子已经承认我作为她的此中一名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