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哲感喟一声：“和珅兄，我晓得你不在乎这些虚礼，可这外官夏季要给京官“炭敬”是常例，礼不成废啊。”

想通了这一点，永璂不由面露忧色。和珅瞧在眼里，心下叹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陈初哲这才将信封收好，沉声道：“要不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我也不会赶在夜晚来找你。我此番进京述职，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上达天听，特来就教和珅兄。”

和珅闻言沉吟半晌，指尖轻叩着桌案，轻声叹道：“如果我没记错，此人的父亲是四川总督文授，已故哲悯皇贵妃的伯父？”

和珅讶异地抬眼，谨慎应道：“不知十二阿哥这是......”

和珅见他面色断交，毫无筹议的余地，挫败地扶额。他忘了，封建期间的读书人都自认高人一等，登台唱戏这等抛头露面的下九风行当向来为人们所不齿。

“玄月老佛爷寿辰，在清漪园宴请百官，和大人想必也在受邀之列。”永璂边说边打量着和珅的神采。

三庆班进京后，在都城租了个临时的场子。和珅怕正式登台出不对，便提早微服到那处去演练，一来二去，与梨园子的人共同逐步默契起来。和珅看机会已到，便亲身找到班主，明言寿宴当天，安排三出戏目。这第一出是新排的戏，余下两出由太后和皇后从戏簿中点。

和珅见他认出来，也没否定，只是笑道：“明日就是太后的寿辰，班主务必尽尽力才好。”

见陈初哲点头，和珅接着问道：“可会唱昆曲？”

菊花......菊花宴......三庆班......扬州......

永璂的话说得非常含蓄，和珅却听懂了他的意义。弘历现在正值英年，储位空悬，寿宴当中，面对着百官群臣，必然会想个别例考核阿哥们的学问品性。此次寿宴的主题是老佛爷定下的，是以这考题，必然就出在菊花的意象中。

陈初哲将脑后的辫子挪到前头，里头异化的白发触目惊心，和珅惊道：“贤弟，你......”

陈初哲闻声脚步声，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见和珅风尘仆仆地进了屋，歉笑道：“和大人，这么晚了还来贵府叨扰，鄙民气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递上了一个精美的信封，信封上题着“菊花诗八韵”五个字。

“贤弟但是姑苏府人士？”和珅俄然问了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和珅闻言赶快往前厅走去。陈初哲看书看得出神，朴实的穿着衬得他的面貌更加超卓。这位与和珅同期的状元郎，在翰林院修纂任上干了不久，就被授了正四品山东督粮道，赴处所上任了。遵还是例，状元极少有外放仕进的。朝堂上是以有传言，这位状元郎入不了皇上的眼，白瞎了这么一副好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