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曹操的内心，一向到死，他都记得那孩子最后打动他的处所——不动声色的倔强和一忍到底的决然。

这下曹丕终究忍不住昂首了，但仍旧抿着嘴没说话。眼睛追着他父亲手里那块晃来晃的白绢，曹丕产生了一刹时的摆荡，不想盘桓之际撞上了曹操回望过来的视野，来不及闪躲，他下认识地讷讷回道：“哦。”

坐在背光处，曹操没出声，看着曹丕探头探脑地找了会儿东西才清了清嗓子，“咳，丕儿，你找甚么呢？”

看清了来人的面孔，男人手腕一转，仓猝撤走了利剑，抱愧道：“失礼，让足下吃惊了。”

看着曹丕别扭的模样，曹操当时只要一个设法——都说老子豪杰儿豪杰，可面前这扭扭妮妮，女人家似的男孩，那里有一点像他老子？幸亏曹操一贯是个多情的人，思及本身自曹丕出世后就没同他见过几面的环境，内心也就对他表示出的胆小生出了多少了解和歉疚。

看着他睡下，男人这才正眼瞧向两个儿子，目睹本身的小儿子还是一副睡意昏黄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出言嘲笑道：“这脑袋点得都快钓上鱼了，还敢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要守夜？”

挑了挑眉，曹操把目光投回绢布上，又问了一遍。

不但是因为太困脑筋不复苏还是如何，男童闻言，竟毫不害怕地回嘴道：“我只说要陪阿兄，又没说要守夜。”

曹操原是感觉小孩子家家写点小诗没甚么大不了，他也就是顺口问问，只是没想到曹丕为何会抵死不承认。勾勾唇角，曹操没再诘问，回身兀自道：“没人要的东西留着也没用，父亲可烧了啊。”

但是，在厥后几个月的相处时候里，曹操垂垂认识到本身的某些判定实在下早了。

手扶在剑上，男人成心偶然地用足尖踢着空中的积雪，随口问道：“看你的模样是个读书人，这兵荒马乱的，你不找个安宁的处所避祸，如何反倒驰驱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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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铺满全部六合的纷飞大雪中，男人再度喃喃开口，不知是在说给本身听，还是在说给怀里的人听，“不过没干系，你但是我曹孟德的儿子啊。”

猫也似的一声梦话从男童口中收回，很像是在回应男人的话。但究竟上，男童从始至终都未曾晓得，他和他父亲有过这不算商定的商定。他也无从得知，厥后他所负尽的千重罪下，储藏的是何种深沉的，此生当代都不被言明的爱意，正如男人现在辽远的目光，不抽丝剥茧，便永久没法看到最深处的发源，最悠远的绝顶。